「两位都没有问在下说的是哪户姓钱的人家就一口咬定不认识……」


    「这位公子的心思未免太多，」赵战眸光冰凉，不露痕迹的露出了绑在手腕上的刀锋，「我们没工夫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


    「少爷！」


    蔺家僕从见到那刀锋齐齐挡在蔺晨之面前戒备的看向赵战。


    「罢了，我们把马车挪后一些，让这位公子过去吧。」蔺晨之又一抱拳，依旧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说不定日后，在下在望山还能遇上公子，届时若是在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希望赵公子能施以援手。」


    赵战一脸冷漠，只袖子一滑，便把匕首整个握在了手中。


    蔺晨之回到了马车内，蔺家僕从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两人，而后驾着马车退后了一些。


    方天俸得意的瞪了他们一眼，招呼着赵战回到了车辕上，「赵兄，咱们走。」


    「走吧。」


    赵战把匕首收好，驾着马车离开了蔺晨之的视线之后就把缰绳给了方天俸，转头看着车帘子语气焦急，「娇娇，撞的地方还疼吗？」


    「湘君给我上药了，」月娇娇撩起帘子露出一张娇柔的脸，额角红肿了一小片在她白皙的面上格外的明显。


    肿胀边缘的红血丝看着有些许狰狞。


    赵战伸手想要去碰一碰，却又唯恐自己指腹的粗糙弄的她更疼，指尖僵在半空，「等到了淮县先去医馆找大夫看一看。」


    「孙大夫的医术应该比大部分大夫都要好一些，涂了药之后凉丝丝的，好多了。」


    「虽然我有些年头没见过他，但我应该不会认错。」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赵战听懂了。


    刚刚那个跟他们狭路相逢的就是蔺家来的那位表少爷。


    「外面风凉，吹着冻得慌，」赵战双手捧着月娇娇的脸整个人挡在她的身前，「先去马车里躺一会好不好？」


    他的双手宽而大。


    月娇娇的脸在他粗糙的掌心中愈发的显的小而娇，她的眼睫眨了眨而后笑了一声，「好。」


    赵战把手挪开护在她的头顶怕她撞到。


    「躺好了吗？」


    「好了。」


    确认她在马车内躺的稳了，赵战便把方天俸手里的缰绳接了过来，「我来吧。」


    方天俸立马哆哆嗦嗦的把大氅裹紧，挪了挪缩到了赵战的身后，「赵兄，还是你身后暖和。」


    赵战几乎是一路听着方天俸的叨叨声到淮县的。


    马车停稳，方天俸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君儿，我们到了，你下来我接着你。」


    李湘君撩开帘子瞥了他的小身板一眼，然后从车辕的另一侧利索的蹦了下去，「赵公子，娇娇还在里面。」


    「阿战。」


    月娇娇刚撩开帘子便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冻的颤了颤，赵战利索的把她抱下马车，然后用自己的大氅把她裹紧，双手护住她的耳朵暖了暖，「我们到医馆门口了，进去看看你的伤。」


    「君儿，你手腕上的伤也去找大夫看看，等看完大夫咱们去吃饭，然后再休息片刻就可以去看花灯了。」


    一行四人在医馆待了不到时辰便去了淮景客栈，周掌柜见到他们几人急忙迎了上去，让小二立马去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他们。


    淮县的花灯节很是热闹。


    夜幕降临，赵战牵着月娇娇小心翼翼的把她护着，跟在他们旁边的方天俸眼巴巴的看着李湘君，有心想要伸手又不敢。


    这个时候民风开放，赶上节日，街上来来往往的有许多并肩而行的璧人。


    淮县的街道两边都是小摊贩，每个摊子上的花灯都不尽相同，连黯淡的天色都点亮了许多。


    「方天俸！」


    不好好走路只顾着看李湘君的方天俸脚底一绊差点摔的一个趔趄，李湘君心急的唤了一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小心一些。」


    「君儿！」


    方天俸双眼晶亮，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李湘君拽着自己手腕的小手，心底的窃喜完全藏不住，嘴角忍不住咧起了笑，「我没事。」


    「赵兄他们呢？」


    街上人来人往，一个走神的功夫再抬头就不见赵战二人。


    「可能赵兄带着嫂子去别的地方玩去了，」方天俸心底愈发高兴，「君儿，现在只剩我们俩了，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听说淮县中心有县衙找匠人做的精巧花灯，各种各样的挂满了一面墙那么多，只要猜对了灯谜就能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如果猜对的灯谜足够多，那面墙中央的最漂亮的那一盏花灯就能属于你。」


    「君儿，我去给你赢一盏回来！」


    李湘君斜睨了一眼方天俸，忍不住笑弯了腰，但她却没有开口打击对方，「好，那我等你赢一盏花灯给我。」


    「你放心，我带你去赢最漂亮的那一盏！」


    方天俸忍不住反手握住李湘君的手腕，看她的眉头皱了皱又立马松了松手指，「忘了你手腕上有伤，疼不疼？」


    李湘君摇了摇头。


    花灯的亮光映在她的眼中，像是点缀了细碎星河。


    方天俸一时之间看的痴了，就那么握住李湘君的手腕呆愣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


    这边的气氛莫名的有些黏腻，另一边月娇娇无奈的把赵战拽到了河边，「阿战。」


    「脑袋疼吗？」


    「我不疼，」月娇娇气到失笑，本来还想说他太贴着自己让她都没办法正常走路，想了想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只揉了揉他的头，「这里可以放河灯。」


    「我跟你一起去。」


    赵战小心翼翼的护在她的身后，从石阶下到了桥底，「我们没有准备河灯，那边好像有卖的。」


    「我们去挑个好看的。」


    月娇娇兴沖沖的朝着卖河灯的地方走，那边熙熙攘攘围了一圈的人，即便是手牵着手，赵战的双眼也依旧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的动向生怕出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堆里，月娇娇精挑细选了一只河灯递给赵战，「阿战你看，我们就放这个，你付银子，我到旁边借用一下纸笔去写心愿。」


    「好。」


    赵战问清楚价钱用荷包里掏出了几个铜板递了过去，再一回头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娇娇！」


    赵战心底没来由的有些慌乱，挤开人群朝着放着纸笔的那堆人群里去，「娇娇？」


    没有人回应。


    他捏紧手上的河灯，沿着河边找了一圈依旧没有人影。


    「周掌柜，」赵战一路跑回淮景客栈，看着周掌柜心急如焚，「能不能让你的伙计带个路，我想去县衙报案，我娘子被歹人掳走了。」


    「赵兄！」方天俸跌跌撞撞的冲进客栈，看到赵战声音急促，「幸好你也在！君儿不见了！我打算这就回家去找我娘，让她给我拨人找一找君儿。」


    赵战面沉如水，「我娘子也不见了！」


    「一定是人牙子，」周掌柜听完他们的话急忙开口，「每年花灯节都会有孩子和少女走丢，赵夫人梳着妇人发式说不定还安全一些，倒是李姑娘……恐怕凶多吉少。」


    「赵公子方公子，我这就托人去打听打听，一旦有两位姑娘的踪迹我第一时间让人报去方家。」


    「方兄，劳烦你先派人去城门处守着，」赵战强迫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我看街边有衙差在巡逻，我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别的姑娘失踪，如果街上失踪姑娘过多的话，衙差不可能不重视。」


    「好，那我们分头行动，」方天俸一向嘻嘻哈哈的面上这会儿也一派认真，「如果有任何消息，赵兄就去方远镖局等我。」


    「我知道了。」


    两个人说着便离开了淮景客栈分头去忙。


    另一边的月娇娇在被人套上麻袋的时候，只挣扎了一瞬便默默的安静了下来任由对方把自己带走。


    反正挣扎没用，说不定还会挨打，她不如省些力气免的待会逃跑的时候跑不动。


    只不过……这些人用绳子捆着她的手腕捆的真紧。


    月娇娇忍不住在心里长嘆口气，她今天真不够幸运，除了额角磕伤，这会儿手腕处肯定也被那绳子磨的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她感觉自己被这群人随意的塞进了一辆马车里，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等再停下的时候，便有人拽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粗鲁的一路推搡着将她扔进了一个房间。


    月娇娇直接被摔的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嘶』了一声。


    耳听着房门被重新关上，她竖直了耳朵默默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听不到街上的吵嚷。


    一片死寂。


    房间里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呼吸。


    月娇娇默默的蜷起双腿，有些庆幸那些人只是挡住了她的视线，没有用一些脏兮兮的东西塞进她的嘴巴让她没办法说话。


    「进去吧你！」


    「你们到底是谁？」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娇娇感觉自己的身旁又摔过来一人，而后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湘君？」


    李湘君的叫骂戛然而止，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那边挪了挪，「是娇娇吗？」


    月娇娇一直等那两个把他们扔进来的人走了之后，才接着开口，「是我，你是从哪儿被抓过来的？」


    「快到淮县街中心的时候，方天俸说要带我去猜灯谜赢花灯，中间看到有卖糖葫芦的他跑过去给我买，我一扭头就被抓到这儿来了。」


    月娇娇朝着李湘君那边伸了伸脚，在碰到她之后轻声开口，「湘君你别动，我到你跟前去。」


    「你先别挣扎，节省一点体力。」


    她说着，已经挪到了李湘君的跟前，身子歪了歪脑袋凑过去，在感受到李湘君的动作之后，月娇娇费劲的用牙齿把蒙在她头上的口袋给咬了下来，「你看到我了吗？」


    「房间里一片黑，好在我刚刚一路被蒙着头适应了一些，」李湘君勉强能辨认出月娇娇的身形，然后照葫芦画瓢把她头上的口袋也用牙齿咬掉，气喘吁吁的瘫坐在一旁，「咱们现在怎么办？」


    「背靠着背。」


    「让我的手能碰到你的绳结，」月娇娇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房间里的窗户应该被木板钉住或者被什么东西封上了所以才那么黑，我不知道他们绑的是什么结，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解开。」


    「不然被这么绑上几个时辰，咱们两个人的手就都别要了。」


    「娇娇，我以为你会被吓哭。」


    有人陪着，李湘君心底那股没底的害怕便减轻了不少，一边挪着身子一边还有心情感慨，「毕竟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应该被好好娇宠着的，就像赵公子对你像呵护珍宝那样。」


    「在这里吓哭，只会让别人看笑话，」月娇娇的手指动一动，手腕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咬牙忍着不要哼出来，「我虽然讨厌麻烦，但也不会随意对人示弱。」


    「尤其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是谁把我们捆到了这里，更何况湘君你的年纪比我小，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反而去依赖你救我。」


    「你我都是女子，我们可以互相支撑。」


    月娇娇已经疼到双眼都有些迷濛，但她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细嫩的手指在找到绳子打结的地方摸索了一番，而后忍着疼把李湘君的扣子解开。


    「娇娇。」


    李湘君的双手刚能活动便立马去解月娇娇的扣子，只不过她看不清晰也没有经验，努力的一头的汗反而让绳子深深的勒进了月娇娇细嫩的皮肉里。


    「别着急，」月娇娇耐不住『嘶』了口气又迅速的咽了回去，深吸了口气强撑着开口，「这个扣子不好解，我告诉你怎么拆。」


    「湘君，你越急这个扣子会越紧，冷静一下。」


    李湘君拍了拍自己的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在月娇娇轻柔的声音了尝试了四次才把捆着她手腕的绳子解开。


    她的双手带着湿乎乎的黏腻，李湘君刚想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月娇娇已经用帕子按在了她的掌心，「别动，我给你擦擦。」


    月娇娇不想让李湘君发现她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帮她把血迹擦干净之后又从身上摸出来两块面纱迭好缠住自己的手腕，背对着李湘君用牙齿把它们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的月娇娇已经痛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四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