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也一脸不贊同的看着对方。
虽然章令慎是他的小叔子,但她身为女子,她打从心底觉得对方不负责任。
若是对方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她顶多也就认为他是贪玩。
但现在他明明有了孩子。
他不想养也就算了,为什么不送回章家,反倒要随随便便的送给旁人?
她想要孩子都没有。
怎么有些人有了孩子,也不知道珍惜呢。
「二弟,你怎么就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在外流落多年呢?」
「我没有让他流落在外,」章令慎一脸认真,「赵家夫妇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更何况,我也不是没有给过银子。」
「你还不知错!」
章令臻左看右看,从窗户边的地上捡起一根藤条,照着章令慎就噼头盖脸的抽了下去。
「老爷!老爷!你待会再把二弟他给打跑了!」
章夫人急忙跟着去拦。
前院乱成一团。
章令慎抱着自己的书箱踉跄躲闪,一个没注意书箱落在地上,零零散散的画卷全都掉了出来。
赵战蹲下,捡起一幅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的小女孩长相熟悉。
「这不是……」
方天俸凑到跟前,「这小女娃,怎么看起来跟你娘子有些相像。」
方天俸识人认脸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赵战一把将章令慎拉了出来,指着画卷脸色难看,「你为何会有娇娇幼年时候的画像?」
画卷上面的人像,看起来也就三岁左右。
章令慎眯着眼打量了片刻,「你说这个啊,你不知道吗?」
赵战被他问的一脸懵然。
「我?」
「你忘了便忘了吧,反正时间太过久远我也记不清楚了。」
他一脸的无所谓。
赵战听的憋气。
章夫人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你刚刚说的娇娇,莫不是你的娘子?」
赵战点头,「正是。」
「你都有娘子了?」章夫人走到赵战跟前,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你这么多年过的如何?娶的娘子品性怎样?」
「相公,」章夫人推了一把章令臻,「我看赵战这孩子的心里藏了很多委屈,你把二弟带到房里好生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跟赵战说会儿话。」
章令慎身子孱弱。
章令臻拽住他的衣袍便将人带回了房间。
「战儿,」章夫人满眼心疼,「你能跟伯母说说,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世的?」
章家没有子嗣后代。
赵战便是章家目前唯一的后人。
若是没有赵战,章夫人已经动了要将章家的财产拿去救济城中的无父无母的孩子。
但现在赵战出现,章家的家财如何分配,便交给赵战做主。
赵战不太适应她的亲近。
自从爹娘去世之后,他唯一拥有的温暖便是他的心尖尖。
他虽然性格冷硬,却完全不知对这种亲近该如何回应。
方天俸见状,悄悄地熘回了后院。
「战儿,」章夫人的眼睛红了一圈,「我是不是为难你了。」
她在心里浮想联翩。
许是这孩子从前衣不蔽体,生活艰难,过的日子只要一想便心底难过无法释怀。
「没有,」赵战唇线绷紧,寥寥数语便将过去的那些日子说了一遍。
「我听出来了,」章夫人已经大哭了一通这会儿神色缓和了一些,「你很爱你的娘子。」
「可惜,这次娇娇没有跟你一起过来,我真想见见她,她能让你这么喜欢,一定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好姑娘。」
听她夸奖月娇娇,赵战的神色温和,眸底的冷硬瞬间软化,「娇娇是这天下第一好的姑娘。」
「好好好,」章夫人抬手捂住唇角,「等你回去,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你到时候拿回去给她,就当是我这个做伯母的见面礼。」
赵战刚要婉拒,章令臻便气沖沖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章夫人惊讶起身,「相公,二弟呢?」
章令臻说话没有好气,「他说赶路太累,现在睡着了。」
他这个二弟,脑子里好像天生就没有留着装烦扰的地方。
说睡就睡。
「那?」
章令臻看了眼赵战,一甩袖子长嘆口气,「他嫌我问的烦,倒是把什么都说了。」
赵战下意识看着他。
「说来话长,」章令臻示意他们去到偏厅坐下,又招呼丫鬟送了茶点,「战儿确实是他的儿子。」
「至于赵战他娘,他跟我说他也不知道他的亲生娘子如今身在何处。」
「当年二弟在外游学,他身上没有银子,饿倒在江南扬城的的一处小镇上,救了他的人,便是战儿的娘亲。」
「后来因为那女子有了身孕,二弟他才收敛了自己的性子一段时间。」
「可他这种天生浪荡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收心了一段时间便又出去到处游学卖画,」章令臻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只不过孩子没有出生,他到底没敢一走便消失不见。」
「但那女子因着遇到了他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整日里郁郁寡欢,孩子刚满一岁,她便趁着二弟回家的时候将孩子留下,独自一人离开了。」
赵战的双手攥紧大腿。
他对章令慎的那一点点孺慕之情,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彻底消失。
他并不怨怪生母,遇到章令慎这样的男人,本就是他的不幸。
可能他赵战就是这样一个,天生没有父母亲情的人。
章夫人早就泪如雨下,「那后来呢?」
「后来,二弟无法,就带着战儿一起在外游走,但他到底是个孩子,身子必然比不上大人康健。」
「他幼时经常生病,四岁那年的冬天更是生了一场高热。」
「后来养育赵战的赵家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把赵战接到了身边抚养,对外就说是自己生的。」
章夫人心生怒气,「二弟简直作孽!」
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不是我说,」章夫人平时涵养极好,但今天却是不吐不快,「二弟他那个性子明摆着就是只爱自己。」
「我看他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跑去修道还修出了个名堂来呢。」
「要不是娘亲整日惦念着他,我真想……!」
「夫人!」章令臻何尝不气,「罢了,二弟性子难改,但是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