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俸被孙大夫这么一戳，强行将脑袋里的那些纠葛放下，双手捂在脸上半晌而后用力地搓了搓，大吼了一声然后起身。


    「孙伯伯，劳烦您注意着隔壁的动静，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孙大夫点了点头，扔给他一串钥匙，「收好。」


    如此，她也算是完成了丫头交给他的任务。


    李湘君一觉睡醒，看着陌生的床帐瞳孔紧缩，下意识扯住被子紧紧的蒙在自己的头上使劲地的床里面躲。


    她低声啜泣浑身发抖。


    端着药进到房间的方天俸抬眼注意到床上的动静，忙不迭的将手里的药碗放到桌上便快步走到跟前。


    「君儿。」


    躲在被子底下的李湘君拼命挣扎。


    方天俸又怕自己太过大力弄伤了她，又担心她在被子里面待的太久喘不上气，克制着情绪努力安抚，「是我，我在这，我是方天俸。」


    感受到李湘君的颤抖微微平复，方天俸更加放轻自己的声音，「别怕，我在这，你掀开被子看一眼，我没骗你。」


    李湘君攥住被子的手微微松了松。


    方天俸趁着这个机会一把将被子掀开，「你……」


    她的脸色苍白到连嘴唇都失了血色，额头满是冷汗，一双眼睛内完全不见平时的神采，眼神里满是惊惧。


    方天俸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穿。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将语调放的更加柔和，而后用指腹把她额上的汗珠擦掉，满眼关切，「做噩梦了？」


    李湘君微微摇头，抬手攥住他想要收回的手指。


    她握的用力。


    方天俸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她握的生疼却好脾气的没有挣开，「那你是醒来发现换地方了，所以害怕？」


    李湘君迟疑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她的身体依旧僵硬，整个人紧绷到不行。


    方天俸沉默了片刻，保持着身子前倾一只手被她攥紧的姿势想了想才温声开口，「你想不想听听我在北城的趣事？我给你讲讲？」


    江南这个地方到底敏感，方天俸面对着李湘君，即便是拼命控制情绪也没办法释然开口。


    江南有他爹娘的血仇，亦是他心爱的姑娘嫁去的他乡，还是他整日逃亡的地方。


    「北城的事情吗？」


    李湘君早已经问了月娇娇无数遍方天俸在北城的经历，这会儿听他主动提起，她的眼神依旧满含期待，「我想听。」


    「从哪里说起呢……」


    方天俸隐去了他为何决定去北城的起因，从和赵战出发的那天开始讲起。


    李湘君一眨不眨的一直望着他，安静的不可思议。


    「好了，」方天俸感觉到她攥着自己手指的力气慢慢松了，故事直接中断，「我给你端进来的药该凉了，你先喝药。」


    他干脆利落的抽出了手。


    李湘君的手指一空，眼圈又是一红。


    方天俸别开眼睛没敢多看，快步走到桌边端了药碗走回来坐在床边，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扶住李湘君的后颈，「我扶你起来，慢慢喝。」


    李湘君顺着他的动作起身，全然没注意到因为刚刚的挣扎而松散的衣领。


    方天俸的目光凝在她脖颈的伤痕上，语气森然，愤怒压抑到了极点，「你脖子上的伤，是何人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