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临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祁柏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有点无措的看向齐伯,发现后者也没有好多少,竟然背过身子揩了揩眼角的湿润。
祁柏只好看向蔺墨,发现对方竟然也在看自己。
祁柏停下筷子,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然后想到了什么笑容收敛了几分道:「我听齐伯说你的身体好了很多,药都停了两剂。」
祁临安颔首,知道祁柏这是担心他的身体,心里更是酸涩难当,「我很好,等我好了我们父子俩一起过去住一阵,公司的事都交给你哥。」
祁柏在一旁补充道:「我也去,我跟过去照顾你们。」
「好,一起去。」祁临安一锤定音。
祁柏当然点头应下,只是对两位老人此刻的情绪变化有些摸不着头绪,下意识的转头,对上蔺墨复杂的神色。
之后多是祁临安和齐伯在问,祁柏则一一回答,蔺墨全程没有出声,却把三人的神色一一打量了个彻底,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是被他忽略了,就发生在祁柏身上。
祁柏从祁临安房间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他按了按酸涩的后颈,径直上楼,却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蔺墨就敲响了祁临安的房门。
「进来。」房间里祁临安还没有睡,看到他并不意外,「我就知道你会来。」
「您的身体没事吧?」蔺墨问道。
祁临安点了点头,「好多了。」接着又道:「我看你和小柏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蔺墨看向他,祁临安的态度看似平静却难掩开心的情绪,「他变了很多。」
祁临安笑着摇头,「对也不对,小柏一直都是这样。」接下来是片刻的恍惚,喃喃自语道:「小柏很乖的。」
蔺墨:「是吗?如果这句话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您自己也说不出来吧。」
祁临安没有解释,他的动作有点负气的意味,带着与这个年纪不符的些许稚气,拿起一旁柜子上的遥控摁了下去,下一秒正前方的电视屏幕亮了起来。
画面中的小小少年脸庞稚嫩,身量不高,他站在书桌前有模有样的提笔写写画画,这一幕不知怎得就让蔺墨联想到下午的那一幕,他身上的沉静,因为专注而紧绷的小脸,下笔毫不犹豫的利落,他都不是第一次见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像是知道有人在抓拍他,少年抬头对上镜头,严肃的小脸瞬间放松,放下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齐伯,你怎么又把它拿出来了,我明明已经锁在储藏室的。」
拍摄的人并没有出声,只能看到镜头越拉越近,最后来到书桌上的那副半成品画作上,是一副黑白风景画,蔺墨第一眼就认出这张作品,和祁柏在《终极挑战》的节目中画的非常相似,差别只在作画人运笔的技巧,一紧一松,前者用心后者随性。
画面的最后是少年略显无奈的声音,「这是半成品,要等完成了再给爸爸看,齐伯你要保密。」
祁临安的眼神很怀念,「他已经很多年没画了,自从车祸出事后就再也没拿过画笔。」
蔺墨久久无声,最后道:「从少年到成年,再到现在,他的每一次转变都太大,我不明白。」
第35章 争执
祁临安看向蔺墨,「你可以不明白,但是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小柏,他性格雅润,喜好诗文笔墨,有过目不忘的聪慧。前人说慧极必伤的确存在,十四岁开始他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再精密的仪器也检测不出病因,最后连学业也无法完成。」
「直到成年的那场车祸,他貌似痊癒,却连毛笔都不会拿,更别说性格喜好。」
蔺墨都不知道此刻该是什么表情,因为这些听起来荒谬的言论。想到办公室里言秘书的话,好像只有这样荒谬的言论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因为那完全就是两个人。
「所以当初你生病是因为你知道怀疑那不是他?」蔺墨记得刚回到祁家时祁临安的那场重病,正值中年的人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祁临安点头,「六年,整整六年,我都快以为我等不到了。」大病未愈又是情绪波动祁临安的精神已经困顿,蔺墨起身扶着他慢慢躺下,安抚道:「您该休息了,早睡早起明早就能在餐桌上看到他。」
祁临安疲惫的点点头,躺下来甚至乖巧的闭上了眼,直到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蔺墨才起身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一转身,就看到等在不远处的齐伯。
「大少爷。」齐伯的眼眶带着点红,「老爷子现在愣神的时间越来越长,调理身体的药停了两剂,万克博士那里的药已经开始吃了。」
万克博士,专项研究阿尔兹海默症二十多年,跑遍多个国家汇集病例,最后得出来的结论也是阿尔兹海默症不可痊癒,这是一个不可逆的病理趋势。
蔺墨沉默了片刻后道:「我知道了,齐伯,他要是愿意还是多出来走动比待在房间里好。」
「老爷子会愿意的,小少爷回来了他心里高兴。」齐伯放缓呼吸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很自责,小少爷还健康的那些年没有给他陪伴,小少爷车祸后人的精神气更是差了很多,工作上过度劳役,劳神动肝火,谁也劝不住。」
蔺墨动了动嘴唇问道:「这些年你们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