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有什么打算？」凝香挨着方糖汐，轻声问道。


    方糖汐闭着眼睛，她脸上挨的那一巴掌让她的脸都肿了一边，她也不急，「等！」


    秦济楚下了朝后，就听人说方糖汐去了西郊，秦济楚自然是不放心的，他便也没有进芳华宫，转身就叫人备了马车去西郊。


    他这刚出皇宫，就看见林簇被侍卫拦在皇城门口。


    秦济楚捷眉，让秦管家停了马车，走到林簇旁边，「发生什么事了？」


    方糖汐去西郊定然是会去找林簇的，可如今林簇却出现在皇城脚下，方糖汐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簇都快急哭了，在看见秦济楚的时候他才松下一口气，「姐姐被悍匪抓走了！」


    「上马车！」秦济楚听见这句话就已经静不下心了，林簇上了马车之后他便让秦管家挥动马鞭，要尽快找到方糖汐。


    林簇对西郊这一块地形熟悉，他是亲眼看见方糖汐被抓走的，所以他大概也清楚她会被关在哪里。


    齐封在外面烧了热水，端了进来，她笑得妩媚，「我的脸毁了，你的脸自然也不能留！」齐封说着就用手打量着方糖汐的脸蛋，「这脸还肿着呢！」


    齐封把脸别向凝香，「你说我如果将这一盆滚烫的开水从你家姑娘的脸上，身上倒下去，她会不会皮开肉绽？」


    凝香是害怕的，她往后缩了缩，紧紧抓着方糖汐的手，全身都是颤抖的。


    方糖汐却是转头对凝香温柔一笑，「没事，我不怕！」


    随即方糖汐又看着齐封，「你若是觉得这样你会解气些你就来吧！」她面色坦然，丝毫没有任何惧意。


    「你真当我不敢吗？」齐封瞧着方糖汐那无所畏惧的样子，就越发的气愤。


    「你再犹豫一下，水凉了，就没法看我皮开肉绽的样子了。」方糖汐知道，齐封就想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齐封咬着牙，她把那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端了起来，她咬着牙，「我想知道你都没有弱点吗？」


    齐封始终还是不相信方糖汐能够这般坦然自若的。


    「有！是人都有弱点！」方糖汐倒也回答得坦然，她又勾唇一笑，「我的弱点，从来不是我自己，是我的家人，可你这一生也不会见到他们一面，我又有何惧？」


    齐封对着方糖汐笑了笑，「你把我吃得死死的，知道我回来不是为了要你的命，所以你也不会害怕我对你做些什么。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就把这一盆滚烫的开水从你头上倒下，若你命大，活了，你这一辈子也不安生，秦济楚也定然不会再要你。若你死了也定是要受尽折磨而死，我也值得了。」


    齐封举着那盆水，方糖汐也是坐等着看运气了。


    她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盆落地，方糖汐也听见了痛哭的尖叫声，那水也有溅到她身上的但也不过是一些水花罢了。


    她睁开眼睛，便瞧见齐封在地上打滚，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痛苦的哀嚎着。


    而秦济楚则是赶紧跑过来给她解绑，随即就把她抱在怀里。


    方糖汐这下子心里的石头才落地。秦济楚扶她起来的时候她都双脚发软，差一点就摔到了地上。


    秦济楚赶紧扶着方糖汐，看着她脸色唰地白了。


    因为见到了秦济楚，所以方糖汐所有强撑的从容淡定，伪装都在这一刻卸下。


    「你若是晚到一点，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是我了！」方糖汐瞧着还在地上因为痛苦而滚来滚去的齐封，后背发凉。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脸，竟然吓出了泪水。她和齐封的对弈完全都是在赌，而且她还不能有丝毫的慌乱。


    秦济楚小心安抚好方糖汐，外面的悍匪也都被秦管家解决了。


    一直在地上打滚的齐封突然笑了，她踉跄着爬了起来，她把手从自己的脸上放开，因为水太烫，她的脸上已经面目全非，眼睛也都看不见了，脸上的皮掉了一层。


    看起来实在是阴森可怕。


    她忽然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一般，「你是不是早就设计好了，让我来跳这一个坑，要置我于死地！」


    方糖汐低下头，「你到现在都还是把所有罪名都给别人背。」她又顿了顿道，「既然你想死，今日我便成全你！」


    方糖汐强行站起来，她从秦管家那里拿过了剑，秦济楚拉住了她，轻声问道，「你确定要亲自动手吗？」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恩怨！」


    齐封似乎是不太敢相信方糖汐会对她下此狠手，她一开始还是有点懵的，她以为方糖汐还是不忍心看她死的。


    是她错看了方糖汐。


    方糖汐不是什么念旧之人。


    「你若是敢杀你，我做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齐封听见方糖汐要杀她，心里还是慌的。


    可方糖汐只看了她一眼，便一剑刺到齐封的心脏处，再把剑拔出来。齐封的脸上还是有丝毫的错愕的。


    方糖汐瞧着已经倒地的方糖汐，轻声嘆息道，「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又怎么会害怕死了的你。」


    秦济楚都没有想到方糖汐会突然如此果断，齐封的血流了一地，这破庙周围萦绕的都是血腥的味道。


    齐封自己大概到死都没有料到，方糖汐真的会杀她，而她也终究会死在荒郊野外同一帮悍匪死在一起。


    一把火，烧成灰烬。


    秦管家一把火将破庙烧了，方糖汐头也不回的离开。既然已成定局，她又何苦去花心思惦念。


    方糖汐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去了林簇的家里。


    林簇自己一个人，现在的生活算不上很好，但因为有村长的接济，要过得比以往好一些。


    方糖汐让林簇烧了一锅的热水给她洗澡，她想把自己今天所有的所有都用水洗掉，包括她那双沾了人命的手。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生居然会背上人命，且还是在秦济楚的面前。


    洗好澡后，林簇简单的准备了一些吃的，方糖汐在秦济楚的逼迫下，胡乱吃了一点。


    可到最后还是吐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秦济楚看出了方糖汐的变化，便上前问道。


    「只是想到今日齐封的样子，就吃不下饭。」方糖汐又抬头看向秦济楚，她两眼赤诚，轻声道，「我杀人了！」


    秦济楚也轻轻点头道，「是的，你杀人了！」


    「那你害怕吗？」


    秦济楚摇头，「不怕！我只怕你在伤害你的人面前心软！」


    对于秦济楚来说，这是方糖汐自保的一种方式，齐封做出了太多伤害方糖汐的事情。


    「可是我开始有点不喜欢我自己了。」方糖汐深知，人这一生都会有改变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一定是往自己讨厌的那个方向改变。


    没有人是可以一辈子只保持一种想法的，也没有人一辈子天真。


    这个晚上就下了一场大雨，似乎是要把前一天的所有罪恶都要冲刷干净。


    林簇的茅草屋漏雨，方糖汐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东西。


    好在林簇之前准备得有茅草，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休整就下雨了。所以秦管家和林簇两个人在冒着大雨补茅草屋。


    凝香也在帮忙。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半夜。


    然后晚上他们几个人也不睡觉，干脆就坐在火炉旁边烤红薯，聊天。


    第二天的时候，方糖汐还是回到了那个被大雨沖刷了一晚上的破庙，破庙已经被沖刷干净，只剩下一些摇摇欲坠的木头，还有一些残骨。


    方糖汐也只是抓了一把灰，然后给齐封随便立了个墓，她站在墓前，很久都未曾释怀。


    当初是她将齐封从土匪手里救了下来，现如今却也是她亲自将她杀死。


    末了只听见她轻声道，「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随即就转身离开了。


    方糖汐和秦济楚刚进宫就恰好遇见从宫里出来的秦风和殷素素，他们两个脸上都是喜悦的面色，想必是有什么好事情。


    「怎么？进宫被封赏了吗？」方糖汐瞧着殷素素那眉眼里苍不住的笑容便问道。


    殷素素笑了笑，又看向秦风，就笑得更加羞涩了。


    「我和六爷的婚期定了下来！」殷素素刚说完脸就红了。


    殷素素是个性格大咧的主，向来能够让她觉得脸色发红的，也只有她和秦风的事情。


    「这可是件喜事！你们两个也总算是熬到头了！」秦济楚也看满面春风的秦风道。


    「是，那你和糖糖呢？得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你们的喜酒？」秦风也又是轻声道，「你们可是认识很久了，若是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糖糖是个姑娘家，这样对她的声誉也不好。」


    「我们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这个准新郎倒是要准备好你们的事情。」秦济楚为了防止秦风再多问就只好赶紧出口转移话题。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这去年殷素素还在追着喊着要嫁给你呢！今日她便就要同六爷成亲了。」方糖汐也是实在忍不住要感嘆，这一晃眼，那些过往都当真好像浮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