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汐笑的温柔，「如今的我可没几个人敢动，再说了，我自己也不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倒是阿楚那边，肯定需要人手。」虽然她不知道岭南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秦浩哲能让秦济楚亲自去，就足以见得这件事的严重性。
听了方糖汐这番话，秦管家的心中好受一些，但他依然不会离开，哪怕他也同样担心五爷，但五爷的命令就是命令，哪怕方糖汐作为他的妻子，也无法命令他。
方糖汐哪有不明白的，她笑了笑道：「算了，既然秦管家不愿意，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但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秦管家一个人可用，她完全可以找别人。
敏锐如秦管家，当然知道方糖汐动怒， 忙道歉，「王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方糖汐却摆摆手，「你下去吧，让人准备一些火锅送过来。」
秦管家眸光微闪，他从来不敢小看方糖汐，但他现在惹了方糖汐生气，若是五爷知道，定然会责罚他。
他倒是不怕责罚，只是不愿意五爷被这样一个女人拿捏。
方糖汐被汪裴掳走这件事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哪怕他很清楚，这一切并不是方糖汐的错，更甚者是被秦济楚连累的，但她『不洁』就是事实。
他一向敬重秦济楚，无法忍受他的妻子是一个不洁的女人。
方糖汐看着秦管家的离开的背影，忽然有点累。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方母当初的担忧了。
有些事她不在意，她也不在意外面那些人的看法，但秦管家是秦济楚身边的老人了，他若是对自己有意见，她还真的没办法。
正想着，前去询问的姝颜率先回来了，看方糖汐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院子里，孤零零的，她忙赶过去，「王妃，下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姝颜，你回来了？」方糖汐看了她一眼，「我让她们都离开了。怎么样，可有店铺？」
「有的，不过才刚刚开起来，还没有正式开张。」姝颜如实回答。
方糖汐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厨房看看，给我准备点吃的。」明天她要亲自去看看，若是条件符合，到时候演出的地点就定在那里。
「是。」
当火锅刚准备好，方糖汐还没开吃，素素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方糖汐看了一眼，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小芷乐，疑惑道：「小芷乐居然能独自留在家中？」
「哪儿呢，她爹下卯了。正在家里陪着她呢。」提起女儿，素素又嫌弃又自豪，是一个老母亲的真实表情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好好吃一顿。」方糖汐夹了食材放入热气腾腾的锅中。
素素也没有客气，坐下之后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素素感嘆道：「自从你离开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陪我吃火锅了。」她们之间算是不打不相识，关系好了之后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
「秦风不陪你？」方糖汐可是听说了，六王府至今没有一个妾室，只有素素一个王妃，哪怕她只生了一个女儿，但她的地位却丝毫不受影响，这可是京城许多贵女都羡慕嫉妒恨的女人。
「他不一样。」提起秦风，素素的眼神柔了几分，可见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
「怎么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人，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你行了啊，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素素白了方糖汐一眼，「好在你现在回来了，我们以后也能经常见面了。」
方糖汐觉得有点奇怪，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她是真的很孤独，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还有姐妹吗？」
「姐妹？」素素冷笑一声，「她们恨不得一个个过来给我做『姐妹』呢。」
方糖汐一惊，「你父母能同意？」说实话，她经历的事情虽然不少，但这种直面人心黑暗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的好友面前，更是显得难以接受。
「他们当然同意，就是他们有意无意的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那些小贱人才敢有不该有的想法的。」素素愤愤不已，一口将刚刚煮熟的肥牛吞了下去，仿佛吞的不是肥牛，而是那些糟心的姐妹。
「可是你现在过得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想法？」方糖汐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父母想把女儿送去做妾，而且还是送给另一个女儿的丈夫，光是想想都噁心。
「还能为什么？」素素自嘲一笑，「因为我第一胎没生个儿子。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不受他们控制，他们想要瓦解这一切，给我一点颜色看看。」
方糖汐沉默，这个时代的父母真的太可怕了，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禁止纳妾，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能逐渐改变。
当方糖汐也知道这有多难，男人花心本就是与生俱来的，让他们只守着一个女子，想都别想。
方糖汐轻嘆一声，问道：「那秦风怎么想？」这件事最主要还是看秦风的态度。
「他？」素素笑了笑，「他倒是表态了，要是我父亲送人过来，他就送回去。」
「哈哈。」方糖汐笑的开怀，「看来秦风是个明白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着急忙慌的叫我来，有什么事？」素素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方糖汐想了想从袖中拿出程月茹寄来的信递给素素，「你先看看这个。」
素素不明所以，却接过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她不解的看向方糖汐，「糖糖，你要明白，在所有人眼中，歌姬舞姬都是下九流的存在，你若是和他们搅合在一起，以后……」她的话没说完，但方糖汐明白她的意思，方糖汐笑了笑，「所以呢，我就该认输吗？」
「素素，相较之下，我觉得这些所谓的下九流才是真正的人，而那些所谓的贵族，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说别的，就是素素的父母都想给自己的女婿塞小妾，这样的家族，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可是……」素素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方糖汐见她犹豫，轻声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强人所难的，但我会让所有人都看看，下九流并不下流，她们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没有陷害别人，也没有妨碍他人。」
「糖糖，我不是看不起，我只是……」只是她习惯了和大家一样看待问题，毕竟她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我明白，我只是想问问你，若是你不愿意，那我自己做就是了。」虽然她没有听过程月茹准备的歌舞，但她相信一定会很震撼。
程月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她要是认真起来，也绝对会让人震惊。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的。」素素忽然明白，她和方糖汐之间还是有距离的，这种距离让她觉得无措，又觉得是应该的。
「嗯，我们不说这些了，继续吃东西。」方糖汐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她也明白，她和素素的三观是不一样的，素素安于现状，而她想改变现状。
素素点头，接下来两人都比较沉默。
吃完饭，方糖汐让人送素素离开，自己则站在院子里发呆。
站了一会儿，方糖汐开口道：「姝颜，将离，你们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可是王妃……」将离想阻拦她，可看着方糖汐郁结的表情，默默去房间取了一件披风给方糖汐披上，这才和她一起出门。
走到外面的街道上，方糖汐看着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人们，轻轻嘆了口气，她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了，可她又该去哪儿找同盟呢？
正想的入神，前方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五王妃，你怎么会在这儿？」
方糖汐猛地抬头，就见赵云星带着丫鬟走在人群中，尽管她戴着面纱，但就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就让人明白，这是一个容貌不俗的女子。
「王夫人。」方糖汐上前微微点头，算是礼节。
两人都眉头紧蹙，赵云星因为闹和离，已经好几日没睡好觉了，也不知道王公子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不肯和离，而且还把那些妾室都遣散了，简直是有病。
想到糟心事，赵云星也想倾诉一下，率先开口道：「前方有一个茶楼，不如我们过去坐下来聊聊？」
「如此，王夫人先请。」方糖汐单纯是走累了，她并没有把主意打到赵云星身上，毕竟在她的认知中，赵云星一直都是贵族少女的风格。
她连素素都说不动，更别说赵云星了。
两人各怀心事，在包厢里坐了下来。
这个包厢的位置很好，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底下的万家灯火，也能看到外面耸动的人群。
「我看王妃眉目郁结，可有什么心事？」上次之后她们之间虽然没有其他的往来，但也多了几分熟练。
看着赵云星的脸，方糖汐忽然想到上次她说的想要改变自己，鬼使神差的，方糖汐从袖中拿出了那封信，「王夫人请过目。」
赵云星微微挑眉，接过信件看了一遍，震惊道：「这……这样也可以吗？」
不是她眼皮子浅，而是她生于这个时代，本身就有很多东西无法想到。
「当然可以，不知道王夫人是不是也认为歌姬和舞姬都是下九流的东西，上不得台面？」方糖汐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