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见到这个老头居然用这种眼神盯着她看，立刻就不爽了，从走廊上一跃而下落在老者面前，「老先生，她是我的未婚妻，你以后别用这种眼神看她。」江余警告道。


    老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半大少年，忽然道：「就你，她是你未婚妻？」


    可是等他看清面前这个少年的眉眼时，脸色忽然变了。


    这张脸，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长得好像。


    但从他们的年纪来看，这孩子不可能是他们的孩子。但他看的出来，这孩子跟他是有某种关系的。想到这里，老者沉默片刻，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假装淡然的看着江余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余，怎么，你认识我？」江余眯着眼睛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怀疑。


    虽然他已经收敛了许多，但他内心的不安还是存在的，这个老头莫名其妙的问他叫什么，肯定不是一般人。


    「江余？」老者愣了一下，因为他们谁也不姓江，更没有人姓余。


    「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得上去吃饭呢。」江余总觉得这个老头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老者却盯着他不愿意移开视线，过了片刻，他忽然开口道：「是你，真的是你。」刚才他就算过他的命运了，确实和他们有关系，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是他们的后代，为什么会流落到这个地方。


    以前的绿洲是什么名声，他心中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余忽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语气不善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小子，你的根骨不错，不如给我做徒弟如何？」这是他欠他们的，他想还回去。


    这辈子他还没欠过谁，而他们是他唯一的债主。


    他不想到死都还背着这笔债，现在能还就还了吧。


    「你谁啊，凭什么做我师傅？」江余对这个老头全无好感，看到他就莫名的心里不舒服。


    「只要你愿意，我以后就是你师傅，我能教你的，总比你现在这个先生能教你的多。」不是他贬低方糖汐，而是姝颜不过是她的丫鬟，就算她在才智过人，也不可能越过他去。


    江余沉默了，这段时间他跟着姝颜学了很多，基本上能认的字都能认了，最近正在学字体，她的字体是标准的女子字体，簪花小楷，但不适合他们练。


    而秦济楚是夫人的丈夫，他的字虽然不错，却很少跟写字帖给他们练，但他也明白，他要想学到真正的东西，还得另外找师傅。


    正说着话，方糖汐端着菜走了出来，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开口道：「江余，这位老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你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有他做你的师父，以后你想娶姝颜就没人会反对了。」


    老者是什么样的人物方糖汐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江余跟着他百利无一弊。


    「多谢夫人，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那我先告退了。」江余对方糖汐还是很尊重的，对着她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上楼。


    老者看着他走远，嘆了口气道：「我这一生只做错了一件事，我一直想弥补，却苦于没有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还请夫人好好劝劝他，只要他拜到我的门下，我一定倾囊相授。」


    方糖汐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番话，不过她并不吃惊，点头道：「老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他的。」


    「多谢夫人，那今晚我就在这里住下，你待会儿告诉他，明日此时给我答案，若是他不愿意，我绝不会强求。」老者吃了一口菜，不知为何，明明以前合胃口的菜吃起来都没了滋味儿。


    勉强吃了几口，老者放下了筷子，方糖汐隐约猜到了什么，也不追问，只是道：「小二，带这位先生去楼上的客房。」


    小二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带着老者上了楼。


    后院，姝颜正带着大家吃饭，江余心不在焉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姝颜看在眼里，担忧的上前道：「江余，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姝颜的声音，江余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他想在姝颜面前有一个好的印象，不想让姝颜讨厌他。


    「我没事儿，可能是刚才太累了吧。」本能的，江余选择了隐瞒。


    说实话，他内心对老者的话还是挺渴望的，只是他害怕。


    一般学艺是要好多年的，而现在姝颜已经十八了，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他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姝颜嫁给了被人怎么办，那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姝颜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说实话，大概是同情心和同理心作祟吧，姝颜对这个少年确实有几分好感，当年的她太过软弱，事事都躲在两个姐姐的身后，若不是两个姐姐护着她，她只怕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而这个少年身上刚好有她没有的东西，这也是他身上最吸引她的地方。


    只是这个少年才十五岁，而她比少年年长三岁，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少年的老师，在这方面，她还是比较在意的，所以她一次没有答应少年的话，而且基本上都避着他。


    实际上她完全是想太多了，这里的人若是在意世俗，他们已经活不下去了。


    听到江余说没事，尽管姝颜还有几分不放心，但再多的话她也说不出口，点点头道：「没事就好，今晚我让姐夫休息一日。」


    白日他要念书，练武的事情只能晚上来，尽管只是一个时辰的事情，却也耽误了姐夫和姐姐相处，尽管他们都没说什么，但姝颜自己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她们这样的女子，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能不耽误他们相处就别耽误的好。


    「其实不必的。」江余苦涩的看着姝颜，趁大家不注意，他拉住姝颜的手带着她去了后院，坐在院子里，江余直直的看着姝颜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姝颜，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我吗？」


    哪怕是姝颜，也从未听过如此直白的询问，一张脸控制不住的红了，她推开江余，小声道：「江余，你还小，不懂喜欢代表着什么。」喜欢代表着想要和那个人长相厮守，代表着要保护他一生，照顾她一世。而现在的他太小，她怕江余是一时兴起，若是到时候他又喜欢上了别人，那她又该如何？


    无论在什么时候，女子总是处在弱势。


    「我不小了，从小我就经历了许多事。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还小呢？」江余转过身去背对着姝颜，「以前我们家隔壁，有一对夫妻，他们一开始感情甚好，但后来那个男人和外面的女人勾搭上了，为了那个女人，他把家里的钱都拿出去给她用，后来家里的妻子受不了，丢下孩子走了，而那个男人不仅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解脱，他欢欢喜喜的去找那个女人，这才发现那个女人早就不见了，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说完他转身用力捏住姝颜的双肩，「姝颜，我从小就明白，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喜欢了一个人就要从一而终，否则是要受到报应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将来会喜欢别的女人，我这个人天上死心眼，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永远都不会变心。」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嫩，但说出口的话却振地有声。


    这一刻，姝颜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有什么比一个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恳求她的喜欢更动人的呢。


    只是她还是无法挣脱自己给自己的囚笼，她看着江余，「你别逼我，这件事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你别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想问一问你的心意而已。」江余依然盯着她，「若是你不喜欢我，那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一开始就说过了，江余是那种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占有的人，他能对姝颜有这么多耐心，已经证明他对姝颜是真的喜欢。


    面对这样的江余，姝颜说不出狠话，而且她只要一想到以后这个少年会把满腔的爱意说给另一个女子听，她心里就十分的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道：「这样吧，今晚子时，就在这里，我给你答案。」


    江余眼中终于泛起一丝喜色，「好，我会在这里等你。」


    「快去吃饭吧，你最近消耗太大，必须得好好吃东西，否则会长不高的。」


    这话击中江余的痛处，他立刻转身去了楼上。


    他刚离开，将离就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纠结的姝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姝颜，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姝颜转身靠在将离的肩膀上，「姐姐，喜欢是什么？」


    「喜欢啊。」将离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看到他，只要他跟别的女子说一句话，你就觉得自己的世界黯然失色。」


    将离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甜蜜，听得姝颜一阵恶寒，「算了算了，你还是被说了。」她只是想找一个答案，没想到姐姐直接给她塞了一堆狗粮，在这样下去，她要消化不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