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看到这一点，若是方糖汐在这里，一定会为他感到开心。


    只可惜，原本他们一家七口人过的好好的，可后来妹妹出嫁，他们成亲，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却再也不复当初的单纯和美好。


    「你想清楚就去做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李皖看着方正，一路当初方正支持她一般。


    「皖儿，幸好我有你，谢谢你支持我。」方正抱着李皖深情道。


    李皖笑着摇头，「好了，我们可是夫妻，就不用说这些话了。爹娘这么样了？」他们是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他们现在还好，就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糖糖也不在他们身边，若是有糖糖在，他们也不用这么难过。」方正感嘆。


    李皖却不怎么想，她定定的看着方正的双眼，「父母不是糖糖一个人的父母，而且平心而论，爹娘最疼爱的孩子其实是小羽，我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而是在实事求是的跟你说这件事。糖糖为爹娘，为了方家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可是我记得上次，爹娘觉得这一切都是靠糖糖得来的，脸上无光，他们的心里对糖糖或许是有怨气的。」说到这里，李皖的心情挺复杂的。


    可这就是人性啊，不管在好的人，在面对利益或者其他客官的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暴露出隐藏的本性来，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那样的人。


    方正被李皖的话惊到了，原来他们对糖糖索取了这么多吗？


    回想那天他把糖糖从山上背回来之后，糖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眼，那时候糖糖就成了他们家所有人的主心骨，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糖糖是无所不能的，可她也是个人，她是父母的女儿，是兄长的妹妹。可他们那时候都忘了，只把她当成主心骨依靠。


    他这才惊觉，自从上次她和五王爷离开京城之后，就没收到过她的信，以前他还以为是方糖汐太忙了，如今想来 ，怕是对他们生了怨气。


    想到这里，方正看向李皖，「你和糖糖还有联繫吗？」


    李皖苦笑一声，「没有。」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上次听到王府有个丫鬟说，王妃是病了才要离开京城的，他们也不是去玩，而是去寻找名医。


    这么大的事她却没有告诉他们，而是选择默默的离开，这确实也是不信任他们的表现。


    「她病了？她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方正一开口就是三连问，问的李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站在方糖汐的角度，她很清楚方糖汐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其一，是怕他们担心。其二，告诉他们并不能改变什么，或许他们还会添乱。


    但这些话，她却不能跟方正说。


    但方正也不是傻子，只要他用心，其实他也明白，方糖汐为什么不告诉他。


    可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更难受。


    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皖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李皖在他面前蹲下，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其实我很羡慕你，而且无法克制的让自己保护这样的你。」大概是她很少被人这样全心全意的保护吧，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有这样的机会，她怎么会破坏呢。


    方正，「……」


    这是方正第一次听到李皖说这样的话，听完之后他心里闷闷的，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沉默片刻，他低声问，「那我当初若是没有糖糖保护呢，你可还会嫁给我？」


    「会。」因为但是那样的情况，她根本没法儿选择。


    但这不能否认方正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哪怕没有那些前提，她应该也会爱上方正吧。


    「皖儿，对不起，是我没本事，以后我会好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其实之前方正已经在做了，但他那个时候的心境和现在截然不同，努力的劲儿也会不同。


    「好了，你才刚回来，先洗洗好好歇着，我去把丫头接回来，她呀，天天都念叨着你呢。」虽说方如汐还小，但其实很多该动的她都懂，只是现在还不会说话而已。


    「好，你快去吧。路上小心。」方正不舍的抱了一下李皖，目光温柔的目送她离开。


    来到街上，李皖一路朝方奇家走去。


    她没想到的是，她抵达时，正好遇到鹿菲在生产。


    还没进去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忙的不可开交，不远处的房门口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


    李皖心头一惊，忙找到方奇，「里面情况怎么样，请大夫和产婆了吗？」


    她之前可是听说了，鹿菲怀的是双胎，这对第一次生产的产妇来说是一大难关，而且现在婆婆不在这里，她作为家里的长嫂，必须做好长嫂的表率。


    「已经请了，嫂子，你进去看看她好不好？」方奇不敢进去看，他害怕，害怕看到鹿菲身上流血，更害怕她会挺不过去。


    「你先别慌，我记得巫医就在五王府并没有离开，你去碰碰运气，另外派人去把你大哥请来，这里没人不行。」李皖到底比他沉稳，立刻就想好了办法。


    方奇现在脑子已经乱了，忙不迭的去准备了。


    李皖深吸一口气，这才走到鹿菲的产房门口，看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李皖的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李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里面情况怎么样？」


    「大夫人，二夫人动了胎气，而且胎位不正，这一胎只怕……」产婆都是经验丰富的，一样就能看出来怎么回事，可李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走到鹿菲面前蹲下，此时的鹿菲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汗水，唯有那双眼睛里有光，「大嫂，求求你，我一定要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她明白孩子没有母亲的苦，而且按照方奇的身份条件，若是她不在了，他不可能不续弦，到时候指不定后来的女人怎么对待她的孩子。


    她们姐们三人已经很苦了，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面对这样的事情。


    「放心，我尽力。」这是李皖唯一能保证的了，若是方奇找不到巫医，只怕神仙也救不了鹿菲。


    鹿菲艰难的说完，一股痛意又一次袭来，她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床沿，因为用力，她的额头脖子上都是青筋，看起来格外的凄楚。


    李皖急的团团转，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当初她生产的时候，孩子不算很大，虽然很疼，但胎位正，她生的比较顺利，现在换了鹿菲，她是真的有点慌。


    疼过之后，鹿菲冷静下来，「对不起嫂子，我刚才太为难你了。若是，若是只能保一个的话，一定要保孩子。日后……日后我不在了，还请嫂子以后多多费心。」


    李皖原本想拒绝的，可面对一个难产的母亲，拒绝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而且现在拖延的越久，她就越是危险。


    于是她握住鹿菲的手，「你别胡思乱想，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能熬过去的。」


    「嫂子，我好疼，真的好疼……」鹿菲疼的眼泪汗水一个劲儿的流，李皖忙让人给她擦脸，又让人准备人参给她吊气。


    忙活了好一会儿，家丁才带着方正过来，一进门，方正就被这手忙脚乱的画面惊住了，但他始终记得自己是长兄，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你们去烧热水，你们别堵在门口，另外去熬药，剩下的离开这个院子，没有我的命令别进来。」


    「是！」


    清理了院子，方正急的团团转。


    内室的李皖听到方正的声音，打发了一个丫鬟出来，「大公子，大夫人让您去五王府请巫医，请您务必要快。」


    里面的叫声一声惨过一声，谁也不知道鹿菲还能坚持多久。


    可她拖得越久，对她对孩子就越是不利。


    「好，你告诉她，我马上就回来。」方正不舍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立刻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方正刚要让开，马车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接着方奇率先跳下来，随后将巫医扶了下来，焦急道：「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儿吧。」


    巫医甩开他的手，「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产妇生子这种事拖得越久越是不利，他可没时间跟方奇纠缠。


    走到院子里，巫医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看了方奇一眼，「你让里面多余的人都出来，只留下一个产婆，我要施针。」


    「是。」方奇这个时候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他只想尽快看到鹿菲平安生下孩子，其他的他都已经没办法考虑了。


    进了门，李皖看到拎着药箱进来的巫医，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上前道：「还请巫医为弟媳接生。」


    「行了，别耽误了时间，你在这里看着吧。」不管怎么说，女子的名声还是挺重要的，而且这是方糖汐的娘家人，他理该看护一些。


    话落，巫医取下自己肩膀上的药箱，拿出金针坐到鹿菲的身边，在她身上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