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很愧疚,当年良子在临终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说:「母亲大人,求你照看我的爱世吧,只有你可以照顾好她了……求你了……」
可在良子的葬礼结束后,她想带爱世回森安时,看到这孩子有父兄姐姐们的悉心照顾,似乎并不怎么需要她,若是强行带走总觉得有些不妥,心想这孩子在至亲身边成长也许会更好。
没想到,多年不见,这孩子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多么,多么可怜的孩子啊,不是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她的么……」诚内疚地低喃。
而刚扶起贵妇人的那个男人以为诚夫人是在指责他们,就克制不住怒火反驳道:「外婆大人,还不够好好照顾她么?」
「修源哥和爱子姐就是太照顾她了,要什么都给她,什么都肯为她做,什么错都为她遮掩,才把她纵容成现在这幅自私自利的样子。」
「阿健别说了!」爱子急急拉住他,打断他,怕他说的话会再次让爱世失控,但阿健依然不管不顾地指着爱世说。
「像个只会吸血的魔鬼,拖累整个家族堕入深渊,谁都得顺着她来,必须什么都得满足她。」
「别人一有什么比她好的就眼红嫉妒,比她漂亮不行,比她受欢迎不行,比不过人家就陷害她们伤害她们。」
阿健瞪着她,而那女人却一脸无所谓地哼着。
「就因为淳树哥不喜欢你,你就敢拿刀伤他喜欢的人?你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小姐啊!」
「但又怎么样呢,哪怕她现在这个样子,大哥和姐姐依然要护着她,不惜花巨大的代价把她弄到这里,要不然她早在监狱里待着了!」
阿健泄愤一般把全部都说了出来,而爱世看着此时喘着气的他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笑他像个傻子一样。
诚夫人看着爱世和阿健,再看向身边捂着脸哭泣的爱子,以及一直沉默站在他们身后的大哥修源,悲痛地闭上双眼。
他们都是她的孩子们啊,都是良子的孩子啊,为何会变成这样。
彼此静默了许久。
诚只能嘆息地对他们说:「就让我带她离开这里吧,我会带她回乡下老家去,从此让她远离这里,今后就由我来看管她吧。」
「是我,辜负了良子的嘱託……这本就该是我做的,我却没有做到。」
那女人一听到诚夫人想要带她走,便立刻又扑了过来:「外婆,外婆!快带我走吧,这里太可怕了,你看这里的人都疯了……」
「很抱歉外婆大人,请恕我们不能答应。」一直没开口的大哥无奈地拒绝了诚夫人的请求,即使是这样的妹妹他也没有办法,且无法放下。
「爱世今后,都只能待在这里了,如果爱世没有好好待在疗养院里,那几个家族的人是不会放过久生家的。」
「还有姐夫……姐夫也希望爱世能好好待在这里,不能再让她为难爱子姐了。」
「别担心外婆,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了,会理解我们的。」
其实修源也痛心,自己从小疼爱的妹妹如今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但如今再怎么反思都没用了。
「抱歉打扰了,爱世小姐该休息了,请诸位出来吧。」先前带他们过来的护士小姐端着医疗针具,敲了敲房门对他们说道,身后还跟着两位护士。
爱世在看到护士盘中的针管后脸色大变,不停地摇头后退,一直退到窗边,尖叫嘶喊着外婆快救她离开这里,这里有蛇要来吃她了。
诚夫人在修源有些强制的搀扶中走出房间,她不断回头望着爱世,直到护士将房门缓缓关上,她的心脏骤停了几拍,但也只能带着无奈和遗憾离开。
所有人都沉默着,但谁都没有想到,刚走出疗养院的大楼,身后就传来了爱世悽厉的尖叫声。
「不要,啊——」
接着他们抬头就看到爱世被人从高层的窗户里推落了下来。
最后。
庭院四周依然是生机盎然。
而爱世却躺在地上,睁大着双眼。
鲜红的血液自她身下源源不断地漫出。
最后,溢满了诚的记忆。
……
「爱世!」
诚倏的从梦中惊醒,立即从床褥上坐了起来,神情还有些恍惚。
天还没亮,室内还是青黑昏暗的。
诚的老侍女阿葵早已起来跪坐在素面拉门后,听到了她的响动,便用低沉的嗓音问:「夫人,又做噩梦了么?」
诚回过神后按了按眉间说没事,不用担心,问她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葵说:「夫人,现在是宁治39年,二月二十七。」
「原来已经二月二十七了。」
「是的夫人,还有半个多月,屋外的樱花就要开了。」葵在门后笑了笑:「到时又可以和孩子们一起准备茶点赏樱了。」
诚也跟着抿了抿唇角,她最近总会问阿葵现在是什么时候,弄得葵以为她是因为上了年纪记忆开始衰退了,却不知她其实是以此来确证她的确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爱世才六岁的那一年。
如果现在是真实的,那之前的她,应该就算是前世了吧。前世她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爱世躺在地上的模样。
她甚至都来不及知道是谁将她推落的。
前世,她从修源和爱子那里知道了爱世的确是因任性嫉妒做了很多错事,与很多人结了怨,推她的人也许就是那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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