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命丝毫不惧，看向安屠生时，眼中也没有丝毫敌意，亦或是愠怒。


    “血冥魔宫，曾三番五次，派人追杀我，于我而言，也算仇敌。”


    “倘若果真是我授意，便是承认，又有何妨？”


    “况且，如你所言，我若要斩草除根，此时此刻，易如反掌。”


    牧天命说着，目光转向李希夷三人。


    他们都是万相境强者，拥有法相，莫说三人，即便一人出手，都能轻易斩杀面前几人。


    安屠生听闻，冷哼一声。


    显然，牧天命这番话，不足以说服他。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回到血冥魔宫，看到那惨烈一幕，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牧天命。


    他有足够的动机。


    “昔日紫府榜上，三日登临榜首，震动边荒的一介散修‘天命’，便是你吧？”


    “之后，从一介散修，变成皇天道宗，这意味着你加入皇天道宗。”


    “而此事，刚好发生在你拜入皇天道宗之后，这一点，你又作何解释？”安屠生眼神锐利如剑，咄咄逼问道。


    “小师弟，清者自清，何必与他废话？”


    “况且，血冥魔宫本就是邪魔歪道，更是曾几次追杀你……”


    诸葛玉说着，看向安屠生，眼底泛出几分冷光。


    意图不言而喻。


    牧天命见状，道：“道理虽是如此，但话需要说清楚，否则便平白无故，替旁人背了一口大黑锅。”


    随后，他看着安屠生，道：“阴天启之死，乃至血冥魔宫覆灭，的确跟我有些关系！”


    “果然是你！”


    听 牧天命亲口承认，安屠生眼中，除了愤恨之外，还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昔日见你，为护一人，以神宫之躯，硬撼洪炉大妖而不死，我以为你牧天命是个人物！”


    “当日殿主前来抓你，是阴天启以其胞弟性命威胁，实属无奈，但当时，我也曾替你求过情！”


    “倘若果真有一日，你牧天命崛起，以一己之力，杀上血冥魔宫，讨还昔日公道，我会很欣慰。”


    “可你，是如此的不择手段，如此阴狠歹毒。”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却让人抹杀他们的元神！”


    “我安屠生，在你们眼中，乃邪魔歪道，尚且知晓‘魔亦有道’。”


    “牧天命，你是皇天道宗弟子，东荒正道之首，何其讽刺？”


    对于安屠生的控诉，嘲讽，牧天命并未还嘴，也未曾动怒，只是静静听着。


    “说完了？”牧天命问道。


    “言尽于此！”


    “若要斩草除根，只管来便是。”


    “我安屠生，纵然不敌，却也不惧！”


    “权当是用这条命，偿还殿主的养育之恩，至少此生，无愧天地！”


    安屠生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森寒与决然。


    以负伤之躯，再度提枪，枪尖指向牧天命，以及李希夷三人。


    牧天命视而不见，道：“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阴天启之死，以及血冥魔宫覆灭，与我有关，这一点我未曾否认。”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此事就是我授意。”


    说着，牧天命看向李希夷等三人，问道：“师兄师姐，当日掌教师叔前往边荒的缘由，你们想必也知晓吧？”


    李希夷道：“师尊说起过，君御尘得知你与云仙音之事，亲自前往边荒，撕毁契约，欲将你除之而后快。”


    “关键时刻，师尊施展气运秘法，而后亲自降临边荒，带你回宗。”


    牧天命点头，这些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那师兄身在皇天道宗，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李希夷道：“当日镇守山门的弟子，曾向君御尘传信，声称有外人求见，貌似是一位王侯！”


    “不错，那人便是血冥魔宫之主，阴天启。”


    “他曾想杀我，却被星月神教之主云雍前辈所阻，这其中过程，你我都亲身经历，就不必我多言了吧？”


    牧天命看着安屠生，问道。


    安屠生很是桀骜，只将脸转向一边。


    “阴天启与我，终究有杀子之仇，虽然被迫发誓，但却依旧心怀怨恨。”


    “倘若知晓云雍前辈的身份，自然也不难查到，星月神教与皇天道宗的联姻！”


    “所以，他阴天启，便亲自前往皇天道宗，向君御尘告知此事。”


    “其目的，就是要借君御尘之手杀我，并且报复云雍前辈。”


    这也正是皇天道宗与边荒，隔着整个东荒大地，君御尘却能在两三日间，知晓此事的原因。”


    “最后，他阴天启的确如愿以偿，只是，他低估了君御尘！”


    说到这里，牧天命一步一步，走近安屠生，站在一步之遥的位置。


    “君御尘有大帝之资，修得是帝皇之道，高傲霸道，尊严不容挑衅，又岂会被他利用？”


    “你可知，当日君御尘来边荒杀我时，我看到了谁？”


    “阴天启！”牧天命盯着安屠生，缓缓吐出三个字。


    “但是，他又不是阴天启。”


    “准确来说，那只是阴天启的王侯躯壳，至于元神，早已被噬灭。”


    说到这里时，李希夷三人，也都听出来了。


    “君御尘座下，有一尊天魔皇者，必定是他所为了。”


    “修士的元神与神魂，对于天魔而言，乃是绝佳的食粮。看来，这便是血冥魔宫所有人的死因。”


    李希夷语气笃定。


    至此，一切水落石出。


    安屠生听闻，深吸一口气，与牧天命对视，企图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些谎言的痕迹。


    但显然，并没有。


    “你如何能证明，方才所言，并非虚假？”


    “可敢立誓？”安屠声色凝重道。


    诸葛玉顿时神色一变，当即怒斥道：“道友，莫要得寸进尺！”


    “我这小师弟，何曾有过这般好脾气？”


    “当日皇天道宗之中，一言不合，生死悬台约战整个宗门，真传弟子也杀得，长老峰主，概莫例外，敢让太上长老下跪！”


    “不过是念着昔日恩谊，才对你百般忍让，你却如此不识抬举，还要逼他立誓！”


    “我辈修行人，立誓才是大事，岂可如此草率？”


    “莫非，我等堂堂皇天道宗，掌教一脉弟子，跨越大地，合伙来蒙骗你不成？”


    牧天命听闻，道：“三师兄，不必动怒。”


    “我没做过的事，自是问心无愧，莫说一条誓言，便是千条万条又何妨？”


    “安屠生，你且听好！”


    “我牧天命在此立誓，方才所言，如有半字虚假，无须以后，此时便让苍天降罚，将我诛灭！”


    “另外，当日君御尘来时，有皇天道宗使者童观在场，以后你可以去查证。”


    “血冥魔宫之事，完全是阴天启害人不成，与虎谋皮，反遭虎噬。”


    “昔日你斩杀狐妖，救我性命，今日我将真凶告诉你，让你知晓仇人是谁，从此，你我两清，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