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轻轻点了点头，用枪管敲了敲冷敬的脑袋：


    “要是敢耍花招，我发誓一定会开枪。”


    “行，你问吧。”冷敬胸有成竹。


    艾莉想了想，问道：


    “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二零零五年一月十三。”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三日。”


    “我的狗的名字是什么？”


    “你哪儿来的狗？你只有两只猫，橘的叫奥兰芝，灰的叫格蕾。”


    “嗯哼。那我再问你，”她顿了顿说，“我的歌声像泰勒斯威夫特，还是蕾哈娜？”


    听到这个问题，冷敬汗流浃背了。


    她的歌声既不像泰勒也不像蕾哈娜，更像英格丽德·安德斯。


    英格丽德，就是喝了假酒在职棒联盟全明星赛唱“星条旗永不落”的那位，


    属于韩红怒斥“你要去哪儿”的水平。


    这题如果回答说“泰勒”或者“蕾哈娜”，属于明显撒谎，肯定要吃枪子儿。


    但如果回答说像“英格丽德”，惹她不开心，还是要吃枪子。


    冷敬磨蹭了一会儿，感觉后脑勺的枪口顶得越来越紧，叹了口气说：


    “我要是说真话，你又要不开心。”


    “什么？”她抬高了声调，“我是那种心理脆弱的小女孩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我的意思是，”冷敬吞了口口水，“你的歌声在我的心目中永远第一，但不是所有人的口味都和我一样，所以客观来讲，我没法判断你的歌声到底像泰勒还是蕾哈娜！”


    一口气说完，后座安静了下来。


    冷敬看着后视镜里的艾莉，刚才还气鼓鼓的像河豚，现在显然已经平静了许多。


    “好，那我再问你一个绝对只有查理才知道的秘密，”她转动明亮的眸子，眨了眨长睫毛，“他爱过多少个女孩？”


    “噗......”


    冷敬绷不住了，大声笑了出来。


    只有自己的艾莉，才能问出这么傻乎乎的问题。


    “只有一个，”他认真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女孩，“永远只有艾莉婕·杜兰。”


    镜子里，艾莉婕害羞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漏出两边上翘的嘴角和可爱的酒窝。


    透过指缝，她用弯弯的笑眼看着镜子里的冷敬。


    几秒钟的欢喜后，


    她收起左轮，


    转过头假装看向窗外，


    情绪忽然变得低落起来。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她抹了一把眼角，“其实我一点也不坚强，我好害怕失去你......”


    “艾莉，”冷敬温柔地拍了拍副驾驶的座椅，“离我近一点吧，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我也是。”


    艾莉吸了吸鼻涕，点了点头。


    她下车坐到副驾驶，


    一上来就扑到冷敬怀里。


    冷敬能听到极其克制的啜泣声，


    她似乎很想大哭一场。


    “艾莉，溪源山发生了什么，”冷敬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去过杜兰山庄了，但玛丽婶婶拿枪把我赶了出来。”


    “玛丽婶婶好像完全疯了，”艾莉婕捂住胸口，努力平复心情，“我们必须回去，我的家人还在那里。”


    冷敬点了点头，他完全赞同艾莉的想法。


    但发疯的玛丽婶婶还在杜兰山庄，直接硬闯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查理，你还记得我们的秘密花园吗？”艾莉婕突然问道。


    说到秘密花园，冷敬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座木质小别墅。


    一个世纪前杜兰家族初到溪源山，那时还没有修建大山庄，杜兰家族分成几个小家庭，在湖边各自修建房屋，开垦荒地。


    艾莉婕的祖辈就在溪源湖的东边修建了一座小别墅，在那里度过一生。


    随着当地人口减少，分散居住的弊端越来越明显，于是杜兰家族就拿出世代积攒的财富，在湖西修建了宫殿般的溪源山庄，所有家庭成员都集中搬迁到大山庄内生活。


    因为距离大山庄最远，东湖别墅渐渐被家庭成员遗忘。


    上一次有人拜访，还是夏天的时候，艾莉婕带着冷敬在湖边幽会，东湖别墅成了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花园”。


    “查理，现在到处都不安全，我们干脆去那里住吧。那里离家近又不容易被发现，只要有机会，我们随时都能回去弄清楚玛丽婶婶的情况。”


    冷敬当即表示赞同，但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车开到那上面。


    “这个嘛，交给我就好。不过在我们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你先等等。”


    留下一句话，艾莉婕转身就下了车，再三示意男友等在原地。


    几分钟过去，艾莉婕大步流星地带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街头。


    快步走近后，她拉开后排车门，让小女孩坐了进去。


    “查理，这是索菲。索菲，这是我的男朋友查尔斯。”


    冷敬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后排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一件很不合身的粉色大毛衣，脏兮兮的脸上有一些伤痕，怯生生地不敢看冷敬。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穿的这件粉色毛衣还是艾莉婕的。


    冷敬懵了，看向艾莉。


    “索菲......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不是什么怪物，具体情况一会儿再告诉你。你先去副驾驶，快让我来开车。”


    既然女友都这么说了，冷敬只好遵命钻到副驾驶座。


    艾莉婕坐了上来关上车门，脱下针织手套，然后摸了摸冷敬的手。


    “你的手好冷呀，戴上。”她把手套扔给冷敬。


    随后她系上安全带，驾驶车辆朝着高速路口的方向行驶。


    冷敬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路牌，提醒道：


    “呃，这是去克兰的高速路。”


    “对，那就没走错。”


    艾莉婕自信满满踩下一脚地板油，把冷敬看得心头一颤。


    虽然自己的这老款2.5升凯美瑞比不上她爸的科尔维特，但她一点儿也不打算脚下留情。


    看着窗外飞速后撤的街景，冷敬不自觉地抬手抓住车顶扶手。


    杜兰家族从上世纪中叶起就出了不少赛车手，艾莉婕多少是有点“速度与激情”基因的。


    看见男友一脸紧张的样子，艾莉婕抿嘴笑了笑，松开一些油门。


    车速慢了下来。


    明媚的阳光穿过枫叶，在林间公路上投下稀疏的叶影。


    入秋以后，这些山林几乎在一夜之间变红，又在突如其来的早雪中一夜变白。


    一眼望去，这些摇动的叶子就像琥珀色的枫糖，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炼乳。


    过了饭点没有进食，冷敬忽然有点饿了。


    这时，他听见女友问到:


    “查理，话说你昨晚遇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