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夺取中央控制室之后，我就能打开前往生者大厅的通道，调集我的手下把大卫的人引出来。”


    “然后你们就能从通风管道趁虚而入，营救困在里面的凯伦以及我女儿。”


    埃文斯放下铅笔，期待地看着两个年轻人。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在陆军作战简报室安排作战计划的场景，充满干劲。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冷敬和艾莉婕对视一眼，仿佛在用眼光交流。


    几秒后，他问道：


    “你怎么确定还调动你原来的手下？就连你的副手都背叛了你。”


    这个问题很尖锐，甚至有些怀疑对方能力的意思。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埃文斯只听出了就事论事的意味，于是认真地回答：


    “大卫也许能收买一两个重要角色，但没有足够时间和精力收买我所有的手下。而且大卫的秘密通讯频道里只有他自己的人，我的人被他安排在中控室的手下间接控制，所以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奇怪，为什么他没有直接控制你的手下？”艾莉婕单纯只是好奇。


    埃文斯想了想说：“我猜，可能是因为他不想把生者大厅的存在让我的人知道，所以才用了两个不同的通讯频道。”


    “而且他的办公室会屏蔽无线电，所以也只能通过有线加密通讯命令他的心腹，然后再利用心腹间接控制其他保安。”


    “屏蔽无线电的办公室？”冷敬嗅到了一丝蹊跷，“出于什么目的？”


    埃文斯耸了耸肩，“以前我去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确实遇到了手机没有信号的情况。他直接听令于卡尔斯滕集团高层，知道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是为了防止窃听才不得不屏蔽无线电。”


    听完这长篇大论，艾莉婕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打了个哈欠，慢慢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连续几天没有睡个囫囵觉，她已经顾不得桌子上的灰尘了。


    见艾莉婕忽然一脸倦态，埃文斯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你们撑得住？”


    “不，长官，”艾莉婕闭着眼，向埃文斯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我只是在脑海里回想您的作战计划，绝对没有睡觉。”


    事实上，艾莉婕的神经处于既紧张又疲惫的状态。


    她甚至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一只海豚，一半大脑用来睡觉，另一半大脑正常工作。


    不过现在的确不是睡觉的好时机。


    “我们需要马上行动，拖得越久事情越不利。等拿下了大卫，我可以安排人手，保护你们好好休息。”


    “是，长官！”


    艾莉婕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走吧，我睡好了！”


    她抖了抖身子，把手插到冷敬连衫帽下面捂热。


    连衫帽和冷敬后背之间的夹层很暖和，堪比热水袋。


    虽然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遇到很多突发情况，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


    冷敬和艾莉婕清点从保安手里弄来的装备，拢共两把自动步枪、四弹匣橡胶弹、四弹匣致命步枪弹，外加两把手枪、四枚震撼弹、三枚催泪瓦斯弹。


    大卫嫡系部队装备精良，相较之下，埃文斯手下只能用撞火的半自动步枪，有的甚至只配备了手枪。


    埃文斯从两人手里拿到了三个压满子弹的手枪弹匣，一边给自己手里的p226手枪装填，一边叹息道：


    “他们这些人已经超越了普通的保安的范畴，都是私人军事公司的雇佣兵。到时候如果真打起来，我们的人肯定要吃不少亏。”


    冷敬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忍，于是问道：


    “埃文斯，你退役的时候是什么军衔？”


    “你怎么知道我服役过？”埃文斯有些惊讶。


    “你的仪态，说话的语气，做事的态度，一眼就能看出来。”


    很多给战争机器里当过螺丝钉的北美人，身上都有一股独特的纪律性，就连发型都是统一的锅盖头，改都改不掉。


    埃文斯把手枪插进裤兜里，答道：


    “中尉。我退役的职衔是中尉。”


    “所以，作为一个排级的指挥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你总是担心下属会因为自己的命令而牺牲？”冷敬的问题很犀利。


    “当然，小子，”埃文斯走到指挥室门口，“我的每个手下都是人，我必须为了他们生命负责。”


    冷敬把最后一个弹匣插进弹匣袋，和艾莉婕走到埃文斯的面前。


    “我想，在牺牲无法避免的情况下，你的良心常常会让你备受煎熬吧，并且有可能干扰你的判断。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慈不掌兵’，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埃文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左手拉开厚重的铁门。


    “我当然知道，”他听起来有些不服气。“但是当你处于我的位置上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轻松地说出这话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华国人，竟然教一个退役排长“慈不掌兵”，多半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


    不过大敌当前，埃文斯并没有再继续争论这一点。


    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出“安静”的手势，然后压低了嗓门道：


    “走完接下来这段路，我们很快就会进入医院的监控范围。你们跟紧我，我知道如何躲避监控。”


    作为一名出色的安保部主管，埃文斯对中控室的每一个监控摄像头都了如指掌，知道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这所医院的指挥中枢。


    埃文斯让冷敬关闭枪上的战术灯，拿过艾莉婕手里的手电，带着俩人在幽暗曲折的小路里行走。


    很快，灯光里的环境从粗野的水泥建筑变成了柔和的现代装潢，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再次席卷而来。


    对于冷敬和埃文斯而言，这股含氯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有种治愈效果，仿佛让体内伤口的疼痛都随之减轻。


    不过相较于埃文斯，冷敬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伤在身的人。


    “埃文斯，你手上的伤真的没事吗？”


    艾莉婕关切道。


    “我没事，子弹穿过了我的手臂，避开了骨头。”


    低声说完，埃文斯用手电的光柱电扫过一扇灰色消防门。


    他关闭灯光将其还给艾莉婕，然后轻声嘱咐：


    “就是这儿。从这里穿出去之后再走几十米就能到达中控室，这段路也许很危险，你们跟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