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音，埃文斯忐忑地推测：


    “一定是急诊楼的那只怪物，没有照明灯的束缚，它......”


    不等他说完，


    冷敬便伸手转动对讲机的音量旋钮。


    低频的震动声越来越小，


    最后完全消失。


    艾莉婕和埃文斯面面相觑，急促的呼吸给面罩打上一层白霜。


    还在亡者大厅交换情报的时候，两人就给冷敬讲过小巨人的弱点是「畏光」。


    也就是说，只要有电，主楼里的照明系统就能困住怪物。


    “我们专心灭火，赶快恢复电力。”


    冷敬抄起一瓶新的灭火器，又冲进了发电机室。


    愣在原地的两人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但埃文斯却不这么认为。


    “等等！”他冲着里面的冷敬大喊，“大卫显然骗了我们，这里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备用发电机室’！”


    杂物燃烧的噪音盖住了埃文斯的呼喊，只有艾莉婕能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稍想片刻，艾莉婕拿起一个新的灭火器递给埃文斯。


    “刚才我在里面看到了一扇蓝色的高压电井门，门左边确实有一个警告标志。如果那扇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大卫完全没必要记住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


    她提起地上的灭火器，接着道：


    “火很快就能扑灭，至少我们应该试一试。”


    说完，艾莉婕也冲进了火场。


    尽管脱掉了外套，冷敬和艾莉婕还是热得汗如雨下，四处飘散的灰烬粘在两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被汗水冲刷成一条条墨迹。


    看着黑不溜秋的两个年轻人正在拼命，埃文斯在心里骂了一句“愣头青”，从外面的消防设备箱拿出防火服和氧气瓶。


    快速穿上专业的灭火装备后，他也一头扎进了火场。


    “不穿防火服，让你们搞到人类灭绝都灭不了火！让我来！”


    埃文斯拿着灭火器，径直走向正在燃烧的火源。


    那是一堆爆炸后泼溅在地上的柴油，虽然发电机室的大部分物品都使用了高规格的阻燃材料，但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这里的火势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防火服让埃文斯能够抵近燃烧源，他对准火焰根部喷出白色的碳酸氢钠粉末，明火几乎在瞬间被扑灭。


    他又连续对准剩下的火苗喷射灭火剂，效率比两个年轻人高出很多。


    作为安保部主管，埃文斯每年都要给同事做消防知识培训，他很清楚每个区域可能会发生的火灾，应该怎么处理。


    几分钟后，明火全部被扑灭，发电机室瞬间暗了下来。


    三人打开枪灯照明，来到了大卫所说的蓝色小门前。


    为了防止被铁门烫伤，埃文斯隔着防火服按了按门上的警告标志。


    “喀。”


    他听到一声轻微的机关触发的声音，心头一惊。


    “退后！”


    埃文斯条件反射地拦住身后俩人，带着他们远离这道怪异的门。


    铁门带着丝丝热气，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片黑洞洞的神秘空间。


    接着，


    里面亮起了灯。


    灯光很匀净，如同阴天的自然光，足够亮并且不晃眼。


    仿佛这道蓝色小门才是通向外界的出口。


    冷敬取出一只弹匣扔进门，没有触发任何陷阱。


    随后，他谨慎地踏进这片柔和的亮光之中，一切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和外部风格迥异的纯净空间，没有零碎的装饰或者配件，四周只有光洁的墙壁。


    这些墙壁如同用白色亚力克覆盖的灯箱，呈现温润的玉质。


    脏兮兮的冷敬站在这里，如同一粒沉入洁净水池的尘埃。


    巧的是，四周的空气也冷得像水底。


    “查尔斯，找到备用发电机了没？”


    以防意外，埃文斯守在门口没有进去。


    艾莉婕本想跟在男友身后，也被埃文斯拦住。


    “不，我没有看到任何发电机或者操控台。”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冷敬原本有些失望。


    但他马上又意识到，在发电机损毁的情况下，这里还亮着灯。


    说明这里的确有一套独立运行的电力系统。


    “查理，你还好吗？”


    看不到男友的身影，艾莉婕心慌慌的。


    于是她推开挡在门口的埃文斯，跟着踏入这片迷幻的空间。


    不料，


    在艾莉婕的运动鞋踏上发光地板的瞬间，


    四面八方传出温和的声音：


    “欢迎您，「母亲」。”


    这个声音似乎由ai生成，除了表达的内容以外，听不出性别、年龄、情绪。


    就像一只高分子材料聚合而成的机械手，轻轻抚摸着所有人疲惫的耳膜。


    三人都愣了一下。


    都在想这声「母亲」的含义。


    “母...亲？我？”


    艾莉婕喃喃道。


    “是的。”


    “什么意思？”


    “从生物学的含义来说，母亲是指与子女有直接血缘关系，并赋予其生命的女性。”


    “从心理和情感来说，母亲是用生命去爱的存在。”


    “从抽象的象征意义角度来说，母亲是事物的源泉。”


    艾莉婕被这三个句子弄迷糊了，又道：


    “不，我想知道的是，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


    她一边问一边走到冷敬身边，握着他汗涔涔的手。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艾莉婕感到害怕。


    “我是「卡尔斯滕」，是一款由卡尔斯滕医疗集团开发的人工智能助手。我对您的称呼来源于系统预设，受限于有限的数据库和禁词设置，我不知道这个系统预设背后的具体含义。”


    听到这里，艾莉婕不自觉地看着冷敬。


    她的眼睛很迷茫，似乎在寻求帮助。


    于是冷敬想了想，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俄州卡尔斯滕医院人工智能超算o-1中心，是卡尔斯滕分布式超算集群的一部分，大约占总算力的百分之三。”ai即答。


    冷敬环视四周，似乎隐约能听到“嗡嗡”的声音。


    为了给计算芯片散热，这种地方一般都会安装大量风扇，或者干脆用制冷剂压缩机降温。


    “但有人告诉我，这里是‘备用发电机室’。”冷敬又道。


    ai答道：“这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发电机室，但我的确可以重新分配电力。”


    听到这里，在门外警惕了很久的埃文斯这时也走了进来。


    “奇了怪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个地方。超算中心都很费电，你的电力从哪儿来？”


    这种耗电的大玩意儿一般都要配备庞大的电力供应系统，埃文斯凭直觉认为这些东西不可能藏得这么隐蔽。


    ai却说：


    “我的电力来源于一处代号为‘亡者大厅’的区域。那里有大量的放射性核废料能够为我提供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