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怎么会在这里？”


    凯伦一时间想到了好几种情况，其中最有可能的，大概是自己说的那句“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来找我”。


    也许黑橡林有人受伤了。


    当时她还说“但愿用不上我的帮助”，没想到自己的祝福没有起到作用。


    听到尼克嘴里念出自己的名字后，凯伦低头吩咐小女孩道：


    “甜心，你就躲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我马上就回来。”


    小女孩点了点头，一对大眼睛藏在厚厚的纱布中间，一眨一眨的很可爱。


    因为救过自己的性命，凯伦对埃文斯的女儿产生了姑姑般的感情，恍惚间就像看着小时候的艾莉婕三姐弟一样。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从旁边拖过一只抽屉柜挡住她，然后走出办公室。


    凯伦的想法很简单，无论如何，自己说过的承诺就一定要兑现。


    尼克和琼斯刚走了没几步，便撞见了还穿着手术衣的凯伦。


    “凯伦！”琼斯激动地跑了过来，尼克也紧紧跟在身后。


    “太好了，凯伦医生，”尼克欣慰地呼出一口气，“还好你没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凯伦立马问到：“发生了什么？”


    “我表哥，背上扎了两片很深的金属，他急需外科手术。”


    尼克边说边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腰背部，示意詹姆斯受伤的地方。


    “他在哪儿？”凯伦又问。


    “就在外面的车上。也许我们应该把他抬进来。”


    “不行！”凯伦一口否决，“医院马上要塌了，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


    刚才在来的路上，艾莉婕把医院即将自毁的情况告诉给了凯伦。


    现在满打满算只剩二十几分钟，准备一场完整的外科手术最快也要十来分钟，更别说途中转运伤者以及手术本身的时间。


    看着满头大汗的尼克，凯伦把心一横，决定道：


    “医院不远处有一家停业的商铺，去那里做手术！”


    在紧急情况下，有些手术不一定非得在手术室完成。


    类似于「战地手术」。


    窘迫的医疗资源、不理想的无菌环境、可能存在的污染物......虽然战地手术存在大量风险，但对于拖下去必死无疑的伤员而言，这是唯一活命的办法。


    “你们和我上去尽可能地收集药物和手术器具，快！”


    凯伦紧张的声音调动了尼克和琼斯，三人立刻跑进医院。


    考虑到药房平时会上锁，她让琼斯带着尼克去药房收集药品，自己则前往手术部收集手术器械，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收集到必要的物资并撤出医院。


    再次回到熟悉的手术部，凯伦没有时间再严格按照日常流程走完整个消杀流程，她找出了包含刀、剪、钳、镊、钩等已消毒工具的手术器械盒，接着又拿上手套、注射器之类可能用得上的物品，把不锈钢小推车塞得满满当当，推到楼梯口。


    幸运的是，整栋楼的电力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在日光灯的照明下，她的所有行动都很顺利。


    就在她打算抱着小车下楼的时候，尼克出现在了楼梯间。


    凯伦让尼克跟着琼斯的决定非常正确。


    这个黑人小伙用灭火器砸开了药房上锁的门，琼斯从管理员的尸体上找到了麻醉剂柜的钥匙，两人很快就把物品全部拿到了车上，尼克甚至还有时间回头来帮凯伦。


    就在尼克要抱着推车下楼的时候，凯伦拦住了他。


    “等等，还差3\/0或者2\/0的缝合线，等我去拿。”


    “让我去吧，我跑得快。”尼克自告奋勇道。


    “但是，你认识缝合线吗？”


    凯伦怀疑尼克可能认不出这些东西的区别。


    尼克却答道：


    “我知道，2\/0的缝合线比较粗，一般用来缝合高张力区的创口，3\/0的线则要细一些。再说包装上一般也有标识。”


    “嘶，你怎么知道？”


    凯伦好奇地打量着尼克，同时用手指着存放这些医疗器材的地方。


    尼克没有回答，只是一头跑了进去，很快就带着缝合线又跑了出来。


    他一把抱起小推车，分秒必争地走下楼梯。


    凯伦快步跟在后面，对这个小伙的背景很感兴趣。


    “你也当过医生？”


    她边跑边问。


    尼克看起来很年轻，根据一般的医学教育路径，一个北美人需要经过四年本科学习再加四年医学院学习，外加好几年的驻院医生培训项目，完成这些步骤并通过相关考试后，才会在三十岁左右正式成为成为一名医生。


    凯伦知道他这个岁数不太可能拿得到执照，只是用这话试探他的背景。


    “不，我不是。”尼克苦笑道，“我只是被刷下来的一员。”


    他没有说的是，为了这个失败的梦想，他需要偿还十年的教育贷款。


    这无疑戳到了尼克的痛处，凯伦有些后悔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


    但尼克似乎并不在意凯伦无心的“冒犯”，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脚下的阶梯，好像表哥的性命就捧在自己手里。


    然而就在两人下到二楼的时候，


    照明灯忽然熄灭了。


    凯伦停下脚步，害怕自己会撞到前面的尼克。


    尼克也停了下来，万一自己摔跤，手里的医疗器械撒在地上就麻烦了。


    墙上应急灯的电池似乎即将耗尽，光线非常微弱，不过勉强还能看到地面。


    就在凯伦准备走到前方替尼克探路的时候，她感觉地板似乎在微微震动。


    尽管震动很微弱，但这个频率让凯伦觉得似曾相识。


    震动越来越大，


    越来越明显，


    直到楼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当凯伦意识到小巨人就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她的身体瞬间紧绷。


    “嘘...”


    她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尼克保持安静。


    尼克也察觉到了楼上的异样，虽然不知道怪物长什么样，但他本能地遵守了凯伦的提醒。


    他抱着沉重的小推车不敢移动，双臂渐渐发酸。


    就在二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上方走廊里传来雄壮的吼声：


    “怪物，往哪儿跑！”


    这声音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驯兽师，正在教训一头顽皮的狮子。


    凯伦立刻听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