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本来没有把康纳的话当回事。


    在她看来，冷敬和艾莉婕聪明勇敢，是一对很讨人喜欢的情侣，怎么都和“伪人”不沾边。


    但在冷敬光着身子走出浴室，当着她的面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艾玛不得不怀疑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也许康纳是对的，这两个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样想过，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穿衣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打算出去另寻住所。


    其实她本来也只是想搭一个顺风车，在车上过夜完全因为临时起意，觉得跟着这两人很有安全感。


    现在安全感已经消失，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艾玛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看见这对情侣正在电脑面前“鬼鬼祟祟”地小声讨论着什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瞥了一眼两人脚上的鞋子，故作镇定道：


    “这么巧，你们也要出去？”


    冷敬回头一看，见她拖着行李箱穿好外衣，觉得奇怪。


    这还没有下逐客令呢，怎么她自己就要走了？


    见两人一脸诧异，艾玛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之前就和你们说好的，只是搭一段路程的顺风车。既然已经到纽约了，我们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


    艾莉婕只觉得艾玛大晚上孤身一人去找住所很不安全，担心道：


    “这个时间出去不太安全吧？”


    “没事，我已经叫车了，司机直接把我送到酒店。”


    艾玛晃了晃手机，打车软件的地图上显示有一辆车正在靠近，旁边空白处有一个金色的“安全认证”标志。


    网约车公司在这些车辆上安装了伪人探测器，起步价50美刀，里程费、等待费翻倍。


    资本的嗅觉非常敏锐，总是利用危机赚钱。


    冷敬巴不得艾玛自己离开，眼下没有心情再客套下去，只是说了句“保重”，便按下开关打开车门。


    艾莉婕叹了口气，珍重道：


    “有什么事和我们打电话，好吗？”


    这时网约车已经停在路边，一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把艾玛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艾玛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你们保重。”


    说完，她坐上网约车，转眼便消失在车流中。


    见艾玛离去，冷敬骑出摩托车，把怀里的手枪递给艾莉婕。


    刚才在任务终端上，他看到自己和艾莉婕的资料上有“管制武器许可”。


    早知道有特别许可，就该在麦迪逊先生的武器库里拿一些全自动武器。


    冷敬把装着步枪的武器袋绑在摩托车后货架上，载着艾莉婕前往租车公司。


    在分开行动的情况下，艾莉婕必须得有自己的交通工具。


    ......


    纽约有一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租车行，停车场上停满了型号不一的车辆。


    艾莉婕挑了一辆黑色福特探险者，租期七天。


    租车费本身不贵，但是算上杂七杂八的保险和税费一共七百刀，看得冷敬一阵肉疼。


    艾莉婕从小生活优渥，对钱不敏感，只是拿出银行卡就付了款，然后和男友说：


    “嫌疑人是从福利院出来的，我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有什么发现就和你打电话。”


    冷敬点了点头，合上头盔面罩。


    这回他没有再和艾莉婕说什么告别的话，独自驾驶着摩托车离开停车场。


    现在的艾莉婕跟自己更像是默契的同事或战友，不需要卿卿我我，只需要信赖。


    冷敬很快来到了位于曼哈顿的华国领事馆。


    领事馆就在哈德逊河右岸，一出隧道再开百十来米就能看见。


    作为着名的“夜之城”，越靠近市中心就越能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冷敬在密集的车流中穿梭，终于找到了一处停车场。


    在一两百米以外的地方，已经退役的无畏号航空母舰停靠在哈德逊河旁，甲板上停满了五花八门的飞行器，在高杆大灯的照明下展现出凌厉的钢铁线条。


    和航母博物馆比起来，晚上的领事馆就显得灯火阑珊。


    领事馆不提供夜间服务，平常的办公时间只持续到下午五点。


    不过，冷敬一开始就没打算去领事馆。


    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来到一处人头攒动的街区，进入一家名为“三川3”的中餐馆。


    这家没有“左宗棠鸡”之类的改良菜，只提供地地道道的川菜，即便快到午夜，古香古色的餐馆还有很多本地人正在用餐。


    “先生，您好。”


    一名华国面孔的男服务员笑着拦住冷敬，手里拿着一叠试纸。


    服务员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问“您有几位”之类的话，而是恳请道：


    “根据纽约市政府最新出台的《临时反伪人法案》，请您完成测试后再进入餐厅，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他似乎已经把这套话背得滚瓜烂熟，非常丝滑地用英文一口气说完。


    冷敬点了点头，拿过试纸和一次性针头，扎破大拇指挤出一滴血液。


    过了几秒，试纸上出现一条红色短杠。


    看到这个结果，服务员略显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向冷敬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冷敬这才注意到，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手枪。


    特殊时期，也不是不能理解。


    随后，一名满面笑容的女服务员迎了过来，问道：


    “您几位？”


    “就我一个，”冷敬抬起一根手指，“我想找你们老板邵有福，就说‘有一个叫冷敬的人想见您’。”


    女服务员点了点头，通过对讲机和办公室通话，听到来自另一头的回复后，她带着冷敬进入包厢。


    不一会儿，一个满脸褶皱的华国中年人掀开帘子，出现在冷敬的视线中。


    “小敬？”


    中年人是餐馆老板邵有福，来北美打拼二十几年，从洗盘子开始一步步成了老板，在餐饮行业做得风生水起。


    其实像他这种勤奋聪明的人，在哪里都能混出名堂，只是以前被忽悠得厉害来了北美，吃了十几年的苦。


    本来搞餐饮就苦，在异国他乡干餐饮更苦。


    期间他也琢磨过回国的事，只是后来好不容易有了稳定收入和事业，就不愿意再折腾来折腾去，成本实在太高，就这样一直留了下来。


    冷敬的母亲和邵有福是远房表亲，冷敬最初来北美，邵有福找人开车送他去大学报到，虽然见面不多，但出心出力没少帮忙。


    看到外甥出现在眼前，邵有福激动的表情中带着一些意外。


    他在想，


    为什么远房外甥偏偏在这个时间，


    出现在自己的餐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