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帮卧底，


    最难熬的除了要扮演恶棍以外，


    还需要长时间处于“疑神疑鬼”的心理状态。


    同伴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都会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对方发出的某种暗号。


    即便艾登已经脱离黑帮，这种不信任感也转移到了苏西身上，时刻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嗒”声，他条件反射做出闪避动作。


    “嘭！”


    身后一声枪响，


    子弹擦过艾登的手臂，


    在笔记本屏幕钻出一口大洞。


    艾登迅速拔枪反击，凭感觉朝着身后的黑影开枪。


    两声枪响后，


    黑影“扑通”一声倒在地板上。


    艾登一脚踢开黑影掉落的手枪，用枪指着她的头：


    “为什么想杀我？！说话！”


    他甚至怀疑“苏西”并不是她的真名。


    子弹击穿了苏西的胸部，她痛苦地喘着粗气，发出诡异的笑声。


    “哈哈......”


    作为输家，她宁愿把秘密带进坟墓。


    艾登蹲下来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会自己查个水落石出。”


    眼看不断扩散的血泊即将沾到鞋子，他往后退了半步。


    女人的呜咽声越来越弱，艾登用手电对着她的眼睛，直到对方瞳孔放大，完全失去对光线的反应。


    苏西断气的瞬间，艾登隐隐觉得很爽。


    基层探员再怎么风里来雨里去，待遇也比不上这些钻营投机的“高级探员”。


    他痛恨这些“穿着西装的毒蛇”，早就恨不得给她一点教训。


    但在短暂的爽快之后，麻烦接踵而至。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该如何让上面相信自己是出于「正当防卫」才开的枪。


    现在的fbi早就不是铁板一块，内部派系林立，探员互相勾心斗角，很难说这件事不会被别的有心者利用。


    搞来搞去，自己的小命又一次落入别人手里。


    “操！”


    他咬牙切齿攥着手枪，怒吼一声。


    在大脑的短暂混乱后，艾登冷静下来，心想也许能在苏西身上摸到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然而翻了翻她的衣服，只找出一些探员常见的随身物品。


    就在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


    苏西胸口的枪伤直径，明显大于自己子弹的直径。


    “我的手枪子弹能打出这么大的伤口？”


    他想起了还在艺术馆的时候，法医向自己讲述的一些关于「弹道」的小知识。


    「子弹贯穿人体后，出口直径通常会大于入口直径。」


    在没有击中肋骨的情况下，子弹会穿过肺部，在胸部和背部各留下一个创口。


    想到这里，艾登立刻翻过苏西，隔着手套摸了摸她的背。


    果然，背上也有一个对应的伤口，并且比胸前的伤口小。


    也就是说，


    这枚致命的子弹，来自于她的背后。


    但艾登记得很清楚，自己开枪的时候，苏西正面朝着自己。


    难道自己的子弹没有打中苏西，而是有一个藏在黑暗中的第三者朝她的背部开枪？


    他猛地抬起头，用手电扫过苏西背后的空间。


    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低沉的嗓音：


    “艾登，好久不见。”


    “谁？！”


    艾登猛地一颤，转身举起手枪。


    不等他看清身后的人影，一记重拳便“咻”地砸向他的下巴。


    艾登瞬间失去意识，瘫倒在地上。


    下巴是头骨与脊柱的连接支点，拳击的冲击力通过下颌骨传导至颅底，形成类似“撬棍”的力学放大作用，突发的头部后仰会牵拉脑干网状结构，触发人体保护性昏迷机制。


    “呃...谁？”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戴着针织帽的男子俯视着自己。


    对方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俯身捡走掉落在地上的手枪。


    手电掉在地上，黯淡的漫反射光映出对方的脸庞，一两秒的喘息后，艾登终于看清了男子的面孔。


    “康纳？！”


    “嘘，别怕。”


    趁艾登身体绵软，康纳迅速摘下艾登的手铐给他铐上。


    “老伙计，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几天前？几个月前？”


    他不慌不忙拖来一只办公椅，坐下来翘着腿。


    “你想干什么？”


    “呵呵，我只是想和你叙叙旧。我感觉和你认识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有些事情已经快要忘掉了。”


    “叙旧？”


    艾登知道康纳是个纯粹的恶魔，就算伪人也无法企及。


    自己之所以还在呼吸，


    要么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要么因为对方单纯还没玩够。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只能先拖住康纳再找机会。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有其他人上来来查看情况。


    “呵，你真让我伤心，”康纳干笑一声，“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结果你不仅被一个婊子拐跑，现在又这么见外。”


    他伸出皮鞋，用尖头抬起艾登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


    “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不，我没变，”艾登用下巴顶开他的鞋尖，“不如先把我松开，我们再好好聊聊？”


    康纳耸了耸肩，微笑着低头看向艾登的手枪。


    片晌，他忽然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45口径的手枪？”


    艾登回答不上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摇了摇头。


    北美市场上流通着无数的.45口径手枪，广受青睐。


    康纳举起自己的消声手枪，又掂了掂艾登的佩枪，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用的也是.45口径的手枪，和我用的是同一种子弹。”


    他边说边卸下艾登的手枪弹匣，取出七颗子弹装进自己手枪的弹匣里。


    “瞧，这样一来，从背后射向苏西的子弹，就是从你枪里射出的了。”


    艾登终于明白，康纳想把苏西的死嫁祸到自己头上。


    但是，


    他为什么要取出这么多子弹？


    见艾登一脸疑惑，康纳接着说：


    “就在我们俩说话的现在，在fbi内部，有人正在调查你和艺术馆谋杀案的联系。”


    “半个小时后，当你被同事带离这栋大厦，你就会成为「艺术馆谋杀案」和「律所谋杀案」的主犯。”


    艾登震惊地看着优哉游哉的康纳，反驳道：


    “不，你不可能把这些全部嫁祸给我，只要稍微一查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啧啧，”康纳打断艾登，笑道：


    “你怎么还觉得，是我想嫁祸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