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婕把维修厂的发现报告给了谢泼德，让同事去追查那两名可疑的机械师。


    随后二人骑车前往威尔福德为员工提供的廉租住宅，莎朗和其它员工很可能就在那里。


    只要能找到这些人，就能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住宅位于机场东南方的一处普通社区里，为了不打草惊蛇，冷敬把摩托车停在一处废弃的篮球场外，和女友下车步行。


    “十一、十二......从下一栋十三号开始，一直到二十一号都是威尔福德的廉租房。”冷敬向女友道。


    除了极少数条件不便的机场外，大多数美国机场的地勤员工都会选择在机场附近租房，也有人会住到离市中心更近一点的公寓，公司一般都根据实际情况发放租房补贴。


    当然也有少部分像威尔福德航空公司这样直接提供住所的。


    但不知是不是为了节省经费，威尔福德给员工提供的住房位置相当偏僻。


    这片社区外围有不少破败的“鬼屋”，外面挂着的寻租广告牌跟房子本身一样破烂。


    连房屋中介都不感兴趣的社区，半夜走在街上总感觉阴嗖嗖的。


    到达目的地后，冷敬关闭灯光和女友蹑手蹑脚靠近围墙。


    “话说，这里为什么这里有墙？”


    艾莉婕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夜色，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铁皮墙。


    有人用铁丝将这些形状不一的废铁皮强行拼凑在一起，看上去一股浓浓的“废土风”。


    如果是在稍微正常一些的社区，这道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但在这里，铁皮墙完美融入了社区环境，没有路人会在意这里面到底住的是流浪汉，还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毒虫。


    机场地勤再怎么都是一份体面的工作，这些人不应该沦落至此。


    两人在围墙外面转了一圈，只看到正面有一道同样用铁皮和铁丝凑成的“门”。


    如果不是上面挂着铁链和u形锁，还真看不出来。


    就在冷敬和女友商量该如何进屋调查的时候，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冷敬迅速打开手机灯照了过去。


    只见一个人影迅速钻过野蛮生长的灌木丛，往相邻的房子逃窜。


    冷敬拔腿便追了上去。


    人影虽然和艾莉婕一般娇小，但是行动却远不如她敏捷，很快便被冷敬一把扑倒按在地上。


    这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冷敬按住她的肩膀，肩胛骨甚至有些硌手。


    “你是谁！？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冷敬质问。


    不料女人却破口大骂：


    “操...鬼鬼祟祟的...是你们才对吧？！”


    她大口喘着粗气，肺部几乎快要爆炸。


    冷敬用膝盖压住女人的身体，掏出怀里的证件放到她面前。


    眯着眼看清证件上的ddd标志，女人霎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呼吸慢了下来。


    “你，你真的是伪人探测部的特工？”


    艾莉婕恰好这时追了上来，听到这话，她蹲在女人身边小声道：


    “对，我们是ddd特工。只要你不是伪人并且没有恶意，我们就不会为难你。”


    她希望女人主动说明来意。


    女人想了想，叹了口气。


    “操，我给911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们终于来了。”


    冷敬摇头道，“你打911来的应该是警察，而不是我们。”


    “对，我知道，”女人扭了扭了身子，尽量想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一些。


    “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让你们来，不是条子。但911每次都只会派该死的条子过来和稀泥，最后干脆连流程都懒得走，甚至警告我说‘再打电话就把你抓到牢里关几天’！”


    不管接到的电话有没有提及伪人，911接线中心都只会派出当地警察先过来查看，如有必要，警察会通过内部电话上报给ddd。


    也就是说，只要当地执法部门不同意，普通人就算喊破了天也没有机会叫来ddd，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走这种流程情有可原。


    “你为什么报警？”


    冷敬想确认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报假警”。


    “哎，这事儿说来话长，”女人的声音软了下来，接着恳求道，“警官，能不能先让我站起来，我们进屋再说。”


    她的身子太虚弱，肺里似乎总卡着一股吐不出来的痰，呼吸时啰音产生的震动甚至能透过后背传递到冷敬的膝盖上。


    再这样压下去，恐怕还没问出什么话来女人就断气了。


    于是冷敬便抬起膝盖。


    艾莉婕本来想上前扶起女人，被男友拦住。


    “呼，跟我来吧，我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你们。”


    女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摇晃晃走进身后的门廊，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里很黑，她径直走了进去。


    冷敬和艾莉婕相视一眼，心想这女人进屋怎么不开灯。


    见两人没有跟进来，女人又退回到门廊，道歉说：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交不起电费，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怕黑吧？”


    听到这话，冷敬便拿出工作手机打开灯光，跟着走进门廊。


    在他鞋子落地的瞬间，木地板发出“吱呀”的响声。


    冷敬停了下来。


    他记得很清楚，女人踩在这个木地板上的时候没有声音。


    就在这时，艾莉婕也跟着进入门廊，木地板随之发出轻微的声响。


    看来木地板的响声和体重有关，这说明女人的体重轻到不可思议。


    女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根用了一半的蜡烛点亮，带着两人进入房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尼古丁的气息，烛光闪烁，照亮一片狼藉的客厅。


    咖啡桌上堆满各式各样的快餐盒，一些没有吃完的披萨和炒饭躺在纸盒里腐烂，霉斑蔓延到了四仰八叉的一次性筷子上，桌子的一角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瓶。


    客厅里的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甚至很难找到一片干净的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简直是个垃圾堆。


    “说吧，你为什么报警。”


    冷敬把手伸进裤兜，暗中握住手枪。


    女人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拔了拨沙发上的垃圾，给两人清理出一小片可以落座的地方。


    冷敬无动于衷，艾莉婕却强忍内心的反胃感，坐到脏兮兮的沙发上。


    她能感觉到女人的善意，为了不让这种善意落空，选择了委屈自己。


    见冷敬警惕地站在原地，女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到一旁同样肮脏的单人沙发上，颓废地看着桌上的烛光。


    酝酿片刻后，她缓缓说道：


    “我打911报警，全都是因为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