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用了一个小时,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这个他们曾经交欢共度无数个日夜的?地方,心底荒芜一片。
她?以为她?能忍很久,卑微伏低到尘土里,还想和他能一起白头,慰寥所有冬日风雪,跌跌撞撞的?长大,遍体?鳞伤的?同行,无论怎样也能被选择的?老去。
她?从前总安慰自己,他只有她?不是吗,祁禹时只有过她?一个人。
可现实如?冰冷雪水,迎头浇来时,冻得人遍骨生寒,肌肉,骨骼,血液,所有能曾经为他喧嚣热烈悸动的?分子,都被击碎,空剩一副躯壳,什?么感情也没留。
沈囿记不得自己枯坐那多?久,只记得是敲门声将她?拉回现实,雨天竟然也有邮差。
风雨无阻。
家里订了报纸,他偶尔会看,没人取消。
沈囿趿着拖鞋,一件素白长裙,手臂纤细,手腕上的?银链坠着,贴合着腕骨,冰冷沉重,脸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是沈小姐?」邮差很年轻,也很热情,脸上带着阳光的?笑,撑着伞衣服都被打湿大半,他对上沈囿的?眼?睛,一时有些?怔然,「姑娘,你?生病了吗?」
「这么冷的?天,多?穿些?好。」
沈囿低头签字,握原子笔的?指尖也白到没有一点颜色,她?看见报纸版面的?照片,轻轻回,「谢谢。」
「报纸多?给我?几?份吧。」
小伙子很热情,说她?是最后一家,把剩下的?报纸都给了她?。
关上门,沈囿捧着厚厚一叠报纸进房间去,摆在茶几?上,她?读了那条占据一整页头版的?订婚新闻。
黑白照片里,男人依旧将西装穿得那样帅,英俊锋利,淡漠轻狂,身旁站着他的?未婚妻,改良长裙,温柔娴静的?气质,中指带了和他一对的?银戒。
她?莞尔,温和又漂亮,灯光下光彩夺目。
站在一起,全然一对璧人,媒体?称他们为天作之合。
心脏迟缓跳动,疼得好像已?经没有感觉了,她?曾在梦中描绘过无数次的?画面,终究是另一个人成了女主角。
拨下他的?号码,沈囿看向窗台下一盆浸泡在水里的?仙人掌。
根茎青绿,尖刺直立,明明没碰到,手指却好像已?经有了痛感。
铃响第十三次,电话接通。
沈囿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异样,「哥哥,回来吧。」
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把仙人掌盆里的?水倒出,挪到屋檐下阳光房里,自己种?的?草莓已?经结果了,在雨中被雨水沖洗得鲜红透亮,沈囿撑伞拿着一个刻有雕花的?玻璃盆摘了一盆回来。
裙摆湿了,手上也是雨水,走?到屋檐下时有闪电降下,划亮天际,轰隆一声,院里松树沉默伫立。
芝麻从它的?小房子里跑出来,摇着尾巴跟沈囿一起进屋。
洗干净草莓,胃里有点空,沈囿去厨房给自己煲了一锅粥,没有芙蓉没有鸡丝,只是很简单小时候姚寄梅经常做给她?吃的?皮蛋瘦肉粥。
煲完粥,又给芝麻换水换粮,拆了个冻干罐头给它,一刻没停,后面她?翻自己挎包,找出自己喜欢的?飘,刚翻了两页。
就听见开门的?声,皮鞋踩在地砖上,声音越来越近。
屋外带来了凉风,有些?冷意,芝麻往沈囿的?地方又趴近了些?。
书页里的?徽章掉出来,金色的?星星和国徽,祁禹时二十一岁时送她?的?礼物?。
屋里光线很暗,男人很高,携着冷气,凛冽冷调的?木质气息,独属于他的?。
随手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祁禹时抬手扯领带,手背一道疤痕蜿蜒向腕骨,肌肉线条结实流畅,青筋毕露,阴郁而机具冷感。
茶几?上放着报纸和书,沈囿直坐着,手搭在膝盖上,脸上没一点血色。
漂亮苍白,清冷得似朵百合。
他以为是求和。
皱了皱眉,祁禹时随意慵懒问:「热搜怎么回事,惹谁了。」
手平放在膝盖上,沈囿抬头看他,清凌凌眼?底只剩平静,「哥哥,你?要结婚了吗?」
扯领带的?动作停了下,冷漠锋利脸庞没什?么波澜,祁禹时抬手解开领带,点菸咬着,淡笑了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在明偏暗光影里,望向女人清冷柔弱眼?底,最深处,有不屈的?坚韧。
金色徽章贴在冰冷瓷砖上,没人拾它。
沈囿声音很轻很轻,却很清晰,坚定,
「我?们分手吧。」
第28章
雨珠顺着玻璃往下滑落, 空气湿润,瀰漫着冷意,草莓摆盘装在玻璃碗中, 晶莹的红, 叶蒂间缀着水珠, 厨房内粥煲好, 滴一声,停止沸腾,有香气溢散开来,与平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阴雨天里, 室内光线很?暗, 却又无端压抑低沉。
她的声音落入耳间, 轻轻一声。
男人脸上看不见波澜,轮廓深而锋利, 捏烟的手指顿了一下, 翘腿散漫往后靠,陷进沙发里, 掀眸看她,淡淡道:「理由。」
指间发冷,沈囿往向他,矜贵冷郁, 高高在上。
心?底突然觉得可悲,明明初见时他也才是少年,对她那么好, 从淤泥里把她拉起?来, 给她娃娃,很?丑, 还让人送她喜欢的裙子,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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