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时低垂着头,整个人颓唐落魄,雨水从眉心往下滴落,那双深情又幽邃的眸子被打湿,他?看?着他?爱的女孩牵着别?人的手,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心痛与无能为力。
握住粉钻,他?为她低头,还想做最后挽留。
沈囿往前走?,隐约听?见一声,青草被碾开,泥土和草茎的气息泛滥。
有雨水划过眼角,很凉很凉。
沈囿回头,看?见曾桀骜不可一世的男人为她下跪,腰背挺直,西?装衬衣往下隐隐约约可见清晰背肌,雨水顺着他?苍白英俊脸庞往下流,锐气锋利都被磨平。
他?注视着她,眼底是?悔恨与爱意,「囿囿,再给我一次机会。」
「永远不会负你。」
心跳停了?一拍,沈囿看?见他?手背手腕,脖颈往下蜿蜒的纹身中掩盖的伤口。
想起他?的二十一岁,他?也受过苦的,在边境线,在雨林里,在毒贩窝里,一身傲骨,不服输,哪怕受了?很多伤,也从未对谁低过头,下过跪。
闻献把伞递给她,他?打开房门先进去,给她处理?这件事的空间。
沈囿握住伞柄,雨似乎越下越大,隔着雨雾,她看?向这个他?深爱很多年?的男人。
忽然觉得好像过去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们不需要再有任何交集。
折磨他?,足够了?。
没什么相欠,只?是?再也不可能了?。
沈囿走?过去,弯腰把伞放在他?身前,声音很轻,很轻,却残忍平静,「不重要了?,我们相爱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过去已?经过去了?。」
她转身离开,伞柄在地上转了?一圈,滑落无声。
女人背影纤细,一抹浅淡的芋紫色随着房门的关上而再也瞧不见。
林恪撑着黑伞前来?,而祁禹时只?是?注视着地面上的白色雨伞,伞柄有一个小兔贴纸,被雨水打湿冲掉了?。
心里痛到似乎感受不到情绪,僵冷发木,祁禹时小心翼翼捡起那张湿掉的贴纸,握在手心,闭眼,雨水打湿肌肤冰冷无遗。
他?嗓音沙哑几乎被撕裂,「滚。」
林恪握着伞不敢再上前来?。
亮紫色闪电划亮天际,树木沉默站立,世界是?灰暗的,再不见光彩。
从早晨到晚上,沈囿在温暖的房屋里和闻献讨论剧本,没有出去过一次。
而窗外,他?始终在那里。
看?了?剧本很多遍,临近半夜,沈囿才见外面有人过来?,带着他?离开。
阖上剧本,沈囿安静的看?向闻献。
闻献眼底有惋惜,他?似乎也握不住一样东西?,他?开口:「囿囿,你有话和我说。」
握着温水杯,沈囿向窗外,庭院里瀰漫过昏暗的灯光,她抿了?口温水,「做朋友吧。」
闻献苦笑,却也只?能接受,「我和灵灵没什么。」
「但她的确喜欢我,她陪我去洛杉矶待了?一个月也是?真的,我们分?开住。」
「我以前不知道她的心思,我也做不到以后真的一点不管她,囿囿,你接受不了?,我理?解。」
「对不起,是?我辜负。」轻轻一声,画上句点。
从杂物间里那句沈囿开始,到陪她在可可西?里拍摄八个月,再到芝加哥遭遇恐袭与死亡擦肩而过,他?都护住她,像哥哥一样,从不逾矩。
沈囿也隐约知道他?喜欢自己,可这喜欢从不明说,便也只?能心照不宣的做朋友。
而在历经和祁禹时那样一场深刻痛至骨髓的爱恋以后,她对所有关于爱的情绪感知仿佛都变得很淡,像山间稀薄的雾气一吹就散了?。
她对于他?,或许也有过喜欢吧,沿着芝加哥漫长?的海岸线开车急驶过蜿蜒宽阔的海滨公路,风拂着发丝往后吹,她偏头看?着窗外,一回头发现他?噙着笑看?她。
在恐袭时爆炸声响那一瞬间,他?伸手护住她的头扑倒,被倒下的货架压住腿的时候,在惊慌中,她满脸灰尘狼狈不堪望向他?的那一眼;被困在泥石流坍塌的山林里,历尽失温的几个小时,获救沉沉睡去后,一醒来?的第一眼,也是?他?穿着白衬衣在病房外等候,温柔叫她小名。
这样的人,怎么都该喜欢才对,都有心动?才对。
可心动?是?心动?,都只?有那一瞬间,喜欢也是?浅薄得似蒙着纱的感觉,就算曾经存在,可没人捅破那层纱便也就消散了?。
而且,爱是?容不下其?他?人的,他?无法放弃另一个,也就没有结局的可能。
被选择,被放弃,都不重要了?。
沈囿轻轻吹了?吹水杯里瀰漫而出的白汽,轻轻开口:「没事的。」
「闻献你不欠我。」
「你没有选择我,我也没有选择你,仅此而已?。」细指轻轻触摸着玻璃杯的杯壁,沈囿看?着他?,漂亮狐狸眼里的情绪很温和,像一汪融化的水面照上了?暖阳。
闻献心底忽然有无底的悲伤和哀凉散开,他?看?着那个眼神,觉得温和极了?,却也冷漠极了?。
可是?他?没有立场再去挽留。
微垂头,闻献苦笑了?下,似嘆气,「囿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
「没关系。」沈囿抬眸看?向他?,平静温和,「我们适合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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