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星漠说:「又不是你的手,你要怎么办啊?」
「是吗?与我无关吗?」裴途现在完全是气声,嘶嘶的,「你说说你,那天为什么来我家?」
李星漠问哪天,裴途说:「就我背疼晕倒那天。别装作若无其事,我问你漠漠,我对你那么样,骗你跟我上床,偏你签合约,你看着我被砸死就算了,为什么要来替我挡?」
「为什么?」他一字一句不知道在问李星漠还是在问命,问他的愧疚和后怕,也问这么多年李星漠全身心的、没有尽头的付出。
但是被问的人丝毫没能体会到他的用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李星漠彻底摸不清:「这都多久前的事了?怎么——」
裴途一根手指压到他嘴唇上,继续说:「你说你要是被这个伤搞得终身残疾,你让我怎么办?怎么还?」
「我没想让你干嘛啊?」李星漠莫名其妙。
不是,从头到尾我说什么了啊?
「是啊,」裴途笑起来,不是开心的那种笑,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笑李星漠也说不上来,「你没想让我干嘛,你就想要一首ost。」
李星漠疑惑地眨眼:「以前不都这样么?」
裴途心里一空,隐约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有什么火气,低头去看。
两个人这会儿对视是颠倒的对视,李星漠脑袋上还顶着一头滑稽的泡泡,泡泡雪白雪白的,湿哒哒黏在李星漠额头上,裴途沉默地看一会儿。
他的眼睛也是雪白雪白的,没什么花俏和欺骗,他是真的迷,真的不明白。
迷茫,疑惑,不懂,裴途发现李星漠是真的不懂自己的心情。
客厅里很安静,虎哥还没接回来,整座房子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裴途不再说什么,起身到洗手间换水,给李星漠清洗满头的泡泡。
一直到洗完头发,裴途又找出来吹风机一点一点给吹干、吹好,两个人还是都没说话,李星漠小心试探:「谢谢,麻烦你了。」
裴途收拾洒在地上的水,简单看他一眼:
「不麻烦,早晚要熟,你的伤口要拆线还早,都我来吧。」
「啊,那……」李星漠说,「谢谢?」
裴途拎着盆子往洗手间走,闻言回头答一声:「不客气。」
扭头想走,李星漠却来牵他的袖子,他低头问,「怎么了?」
李星漠仰着头:「裴哥,程导的电影,不合适我就算了啊,你……」脸上竟然是讨好的神色,「你别生气,好吗?」
。还他吗电影电影,裴途按捺脾气:「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李星漠从沙发上站起身,没打绷带的右手摸上他的眉骨,「都皱眉皱半天了。」
可能看裴途还是不动,李星漠手从他的脸上移到肩上勾上他的脖子,抻着嘴唇要吻他。
「干什么?」
裴途的僵硬没维持多久,张嘴接吻。
半晌又嘆息,去扶李星漠的腰,又去看李星漠的左手,生怕不小心碰到。
「嗯,」李星漠吻得特别煽情,牙齿没怎么抵挡就撤开,勾裴途的舌头进去随意搜刮,裴途要亲他的脖子他也没躲,反而头昂得高高的,嘴上央求,「裴哥,嗯哼轻点,我……」
「你怎么?」
「我我拆线还好久,裴哥,你会帮我保密的吧?」裴途抓在他腰上的手一紧,他挣一下子,也没真的要挣脱,「嗯裴哥嗯,我不要别的了,你别生气么。」
他扭着腰往裴途怀里钻,一条腿抬起来磨蹭,裴途掐他的腰:「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说你拆线还早是在警告你?」
怀里的人,身体热情又滚烫,神情却克制又冷静,那个稍带躲闪的眼神裴途一看立马明白被自己说中,李星漠就是害怕他曝光手伤的事。
怒气一旦超过一个阙值,好像忍耐起来也没那么难。
而且裴途这会儿怒气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他另外感到一种空荡荡的无力感,很需要静一静。
他轻柔地拍拍李星漠的腰把人安置到沙发上,又看看伤口的纱布,好好的,一点没沾湿,好,他说:「乖,你先坐会儿,等下给你洗澡。」
往洗手间走,裴途简直有些跌跌撞撞。
他关好门,拧开水龙头。
盆子放到水池里,盆子里还残留一些泡沫,他伸手去抹。
泡沫细细密密的,水流一冲,不知道,不知道沖干净没有,也不知道能留下什么。
要是沖走也好,对吗?那些往事和纠结。
裴途逼自己想想李星漠对他的付出,不要总想着埋怨李星漠,想想孩子手上的伤,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这么一想,一起还回想起来一些别的。
裴途想到那个毛毛虫伤疤,那个时候李星漠总喜欢眯着眼睛偎到他怀里撒娇,说手上烫到不方便游戏很多的综艺。而他呢,因为无意间得知错过李星漠的生日而心怀愧疚,就答应给李星漠留手头的音综,就是《请给我一支麦克风》。
裴途呆一呆,是啊,这个头不是才开的啊。
用通告和资源作为道歉,他和李星漠之间好像都是这么来的。
刚才李星漠说得很对,说以前不都这样么。
可是,真的吗?以前都这样吗?
不是的。
裴途绞尽脑汁追溯,好像在最初李星漠也表达过几次不满,生活上一些琐事也好,裴途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也好,比如爽约、比如不回消息,李星漠好像都提过,但都被裴途冷处理,后来渐渐李星漠就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