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下意识揉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才狐疑地抬眸打量前面的两个人，“你们是谁？”


    他方才没听清楚他们的介绍，只知道是下面的大队的人。


    林听连忙自我介绍，“我是红旗公社青山大队的知青，这位是我们大队长。”


    红旗公社青山大队？


    他们北县最穷的大队。


    他半信半疑问道：“这些蔬菜都是你们大队的社员种的？”


    “是的。”


    “是在我们公社书记的领导下，大队长带领我们大队的社员种的。”


    林听一句话就解释了他们的来源光明正大，一点都不怕被查。


    何主任闻言问道：“你们有多少？”


    林听应道：“油菜还有300斤、茼蒿还有两百斤、生菜还有300斤、韭菜还有200斤、蒜苗还有200斤……”


    林听补充了一句，“这些割完还会继续长，等上个把月又会有一批新的。”


    何主任却把关注点放在还有这两个字上，“你的意思是你们之前已经和别的单位合作了？”


    林听如实道：“是的，和军区那边合作了。”


    何主任一愣，“你们居然和军区合作了？”


    军区对食物安全把控有多严格他不是不知道，没想到青山大队居然能和军区合作，想来他们的东西来源和质量都没有问题。


    他想要合作的疑虑也全部消失殆尽了。


    他不是喜欢为难的别人的人，于是开门见山道：“这个你们打算怎么卖？”


    大队长从裤袋里掏出一张价格清单，恭恭敬敬递了过去，“都在这上面了。”


    何主任拿起桌子上的眼镜，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半晌才皱着眉头说话，“你们这个蔬菜比市面上的都要贵。”


    林听镇定道：“我们的是反季蔬菜，别的地方这个季节可吃不了我们这些品类的新鲜蔬菜。”


    何主任心想确实……


    他思考了一会，缓缓开口，“能不能把你们今天带来的全部留下，我想要拿去供销社那边卖，要是卖得不错，我就和你们合作。”


    林听和大队长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道：“当然可以。”


    两人各自背着一箩筐蔬菜跟着何主任去了最近的供销社，那个被林听收买的售货员见到他们过来，便知道合作的事情有机会。


    这会客人不多，何主任叫来组长，“你安排一个售货员专门负责卖这些新鲜蔬菜。”


    “价格就在这张单的基础上再涨个三成。”


    “行。”


    组长还没开口，那个被收买的售货员马上主动说道：“我来帮他们卖。”


    “行，那就你了。”


    林听朝对方投去感激的眼神。


    她和大队长就站在一旁，等待客人上门。


    大队长心里忐忑，“林知青，你说会有人买我们的蔬菜吗？”


    他们的蔬菜好是好，但是比市面上贵一些。


    “一定会有的。”


    “我们且等着吧。”林听信心满满道。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毕竟这个年代的人都过得抠抠搜搜的，她也担心没有人愿意以高出市面的价格去采购这些蔬菜。


    不一会，就有一对母女上门，她们一眼就看见货柜上面那些绿油油的新鲜蔬菜。


    “妈，我没看错吧？”


    “供销社今天除了大白菜还有这么多新鲜蔬菜？”


    中年妇女和何主任一样，通过揉眼睛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半晌她才说道：“你没看错！”


    “我们搞一把韭菜回去包韭菜鸡蛋饺子！”


    “你弟弟念叨这口好久了！”


    “妈，我也要吃韭菜鸡蛋饺子！”


    “行，你们都有饺子吃！”中年妇女宠溺道。


    她们走到蔬菜柜台前面，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怎么这么贵？”


    售货员解释道：“这是我们新采购的新鲜反季蔬菜。”


    “这个种植起来比较复杂，价格自然也贵一些。”


    “你们想要便宜的也有，大白菜和白萝卜就便宜。”


    中年妇女抿着嘴，那两样她都吃腻了。


    现在就想要吃点不一样的。


    她咬咬牙，“那就给来一把韭菜吧！”


    “好咧！”


    大队长和见到鬼一样，低声和林听说道：“供销社的售货员什么时候态度这么好了？”


    林听提醒道：“采购主任在，装也得装一下呀。”


    大队长后知后觉，“那也是。”


    她们话音刚落，又看见三个老太太结伴进来。


    “诶哟，前面是什么？”


    “绿油油的！”


    “韭菜、油菜、生菜……”


    “我活了一把年纪，冬天什么时候有这些新鲜玩意吃了？”


    一个身上补丁最少的老太太狐疑道：“现在的储存技术这么好了？”


    “这些蔬菜都存多久了？”


    售货员压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是储存的，是人家社员今天早上在地里现摘的。”


    “乡下那些地都结冰了，怎么可能还能种菜？”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谎都不眨眼的？”


    售货员气红了脸，“人家用大棚种菜，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林听见状，上前几步，主动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青山大队社员们种的蔬菜。”


    “我们采用大棚种植，三层塑料膜+保温系统设计……在霜冻之前就已经翻土准备种植……”


    补丁最少的那个老太打量了林听一眼，才说道：“你是？”


    大队长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来支援我们农村建设的知青。”


    “我们的大棚种菜也是在她的指导下进行的。”


    那些老太太一听是知青，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知青居然懂得种菜？”


    “还是在冬天种菜？”


    “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林听不卑不亢，“这些就是我们种出来的，事实证明，只要技术过关，东北的冬天也能种出新鲜的蔬菜。”


    采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知青下乡支援农村建设。”


    “我们供销社采购他们的蔬菜也算是支持了他们一把。”


    三个老太太听完，脸上的疑惑变成佩服。


    “小姑娘，奶奶看好你的。”


    “售货员，给我来一把油菜。”


    “给我来一把蒜苗。”


    “给我来一把茼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