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琛低头看了一眼,他的鞋上果然有几个灰扑扑的脚印,深深浅浅。
顿了顿,想到他刚刚着急忙慌挤进来的模样,忍不住问:「你脚刚刚没受伤吧?」
「没有,脚没有受伤。」时珩摇头,晃了晃手臂说:「就是手肘好像有点不舒服。」
「手肘怎么了?」苏沐琛拉过他:「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时珩穿着衬衫,伤在哪里也看不到,苏沐琛把他的袖子慢慢捲起,才发现他的手肘青紫了一大块。
他是冷白皮,所以那一片深青紫色都格外扎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苏沐琛心口一紧:「真受伤了,这是撞哪儿了?」
时珩想了想:「挤进来的时候好像撞到货柜的三角铁上了。」
苏沐琛抿着唇,伸手在那一块上抚了抚:「疼不疼啊?」
「不疼,当时都没感觉。」时珩看着他紧皱的眉,飞快把袖子放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着吓人,一点都不疼。」
他说完,还不忘调侃自己两句:「还好没有被记者拍到,否则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某家商场疑似发生火灾,四百多人成功撤离,时某某是唯一的受伤人员。」
他说完还真被自己逗笑了,「太丢人了,我会被我同事和下属笑掉大牙的。」
他说的好好笑,但是苏沐琛笑不出来,反而觉得心口有些堵。
他晃了晃时珩的袖子,「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两人回了家。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外婆在家。
时珩提着大包小包上楼收拾去了,苏沐琛在客厅喝了一口水,忍不住问:「舅舅和岁岁他们又上山去了吗?」
舅舅和舅妈仍旧要上山摘荔枝,但这几天他都没空,所以一直是温知岁跑几趟送饭。
外婆点头又摇头:「岁岁和你舅妈去山上了,你舅舅和江让去县城里签合同了。」
「签什么合同啊?」
「听说又有人订了几千件荔枝?」
苏沐琛惊喜道:「这么好。」
「对呀,今年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你舅舅说今天这个合同签完后,明天就把家里的猪给杀了,给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哇!那可太好了!」苏沐琛由衷的开心,农村轻易不杀猎,只要一杀猪,全村的人都会过来帮忙,然后会有大厨煮杀猪菜,那味道可好了,氛围也好,热闹的像过年一样。
他碎碎念叨,「也不知道这次哪个好心的大老闆订了那么多荔枝。」
下午六点半左右,温知岁终于跟着舅妈下山了,进院子看着一左一右坐在蔷薇花边躺椅上的时珩和苏沐琛两人,一边洗手一边戏嚯:「哟!这是干什么呢?一天不见,情侣鞋都换上了?」
苏沐琛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什么鬼?哪来的情侣鞋?
他低头一看,竟然还真是,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颜色。
「不是,你误会了,只是刚好买鞋的时候撞上了。」
「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看着两双一模一样的鞋,苏沐琛的解释相当无力,他还准备垂死挣扎一下,却发现刚刚还满脸戏嚯的温知岁闭了嘴,目光诧异的盯着院子外面。
刚刚一直笑的时珩也沉下了脸,飞快起身拦在苏沐琛和温知岁面前。
苏沐琛怔了怔,顺着他们两个人看的方向,目光也落在了院子外。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穿着挺拔的西装,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很好,站在那儿像一根笔挺清俊的九节竹。
天有些黑了,苏沐琛看不清他的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时珩的手背,「谁啊?」
时珩下意识捉住了他的指尖,轻声道:「你曾经的熟人。」
「熟人?」苏沐琛茫然问:「谁啊?」
「忘了吗?你再仔细看看。」
苏沐琛老实回答:「不是忘了,是看不清。」
时珩一怔,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不清?」
「嗯。」
时珩看了看院外的人,又看了看他:「你真看不清?」
「真看不清。」苏沐琛讪讪挠头:「我有一丢丢近视。」
「看不清?所以你是看不清,」时珩喃喃道:「原来你是看不清?所以在高铁站那天你是因为看不清,才不见我的。」
「什么高铁站?」
「我说……」一旁的温知岁打断他们的话,顺便翻了个白眼:「你们俩能不能顾念一下我的死活?要聊麻烦上楼去聊,行不行?」
「不聊了,不聊了,所以外面到底是谁?」苏沐琛站起身,从时珩身边绕过,靠近院门口准备亲自去看一看。
结果他听到温知岁在身后开口:「我前夫哥,谢渊。」
苏沐琛脚步一顿,头皮都快炸了,「谢,谢渊?」
院门口的人往前迈了一步,缓缓走进院子,苏沐琛仔细一看,呃!不是谢渊是谁!
妈呀!还真是熟人,熟悉的仇人。
他几乎飞快转身,和时珩并肩挡在温知岁面前:「你别过来啊!」
「岁岁。」暮色下的谢渊双眼泛红,一步一步朝温知岁走来。
温知岁盯着他看了半天,嘆了一口气,拍了拍苏沐琛的肩:「干嘛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还能吃了我不成,你们进去吧,我跟他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