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与续一以贯之的温和,他并不生气,却一时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明明有那样多的东西积攒在心里想问,可是临到了,却有塞着问不出来。
好半晌,他才问:「她好吗?」
「多谢沈总的关心。」豆豆笑了笑:「现在只是一个初步诊断,还没有做后面的检查。但是很抱歉,她现在还不能回去上班。如果沈总想要客气地表达一下上司对下属的问候,那么我代之宜谢谢您。如果沈先生还有别的事,我只有一句话奉告,」
她顿了顿,接着说:「为时已晚,徒劳无功。」
开了一天的会,加上旁边季知明他们又在休息,沈与续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不过他的声音却低沉而有力量,他从未如此明白过自己,他知道他要做什么,知道什么很重要。这种突如其来的勇气在过去五年从未有过,或者说,今天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很郑重地说:「钟小姐,很抱歉我并不认同你的一些看法,这是我们的私事。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偏见从哪里来,如果你有空,我们能否见一面,当面把话说清楚?等美国这边的事情缓和下来,我会马上回国。」
豆豆没有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季知明眨了眨眼,心想电话是打完了吧,行,你打了就好。他从沙发上支愣起来,大腿一拍——「开会!」
他们忙到深夜,精疲力尽得歪在地上就能睡。耿时文跟着几个副总耷拉着头回去了,季知明也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准备回去洗澡睡觉,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季知明在他身后定神看了一眼,一行行航班号标着对应的价格,机票?「你现在订机票干嘛?」
他的声音有些哑,沙沙地低沉,想来是刚才开会太疲惫了。他仍在滑动着挑选航班,一面计算时差,抽空回答:「后天我回趟国。」
「回国?!」季知明怪叫:「你疯啦!」
他比对着航班信息,抬眼看了一眼时间,「如果没记错,明天还有两场会,」他挑眉:「是再次要见tomas令你兴奋得难以入眠吗?」
「不要给我提那个男人!」季知明咬牙切齿,伸出中指:「我从未见过如此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却又坦坦荡荡的男人,当然,except you!」他本就很小的两眼因为被折磨得熬了几天的夜而带着细细的红血丝,整个人又震惊又委屈,「不要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回国?你要丢下我们!」
「目前的情势,他们不会轻易松口,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昨天的会议,他们的大概意图我已经差不多理清了,等会我做一个提纲出来给你。今明两天不过是拉锯,看谁先熬不住了让步罢了。」他耸耸肩:「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让步?如果让我们放弃,我们来美国做什么?」
季知明也跟着点头,把沙发背一拍:「那我们自然是不能让的啊!」
「所以呢,你就陪着他们熬。」沈与续靠在沙发上,一面把来回机票的款付清,等一切妥当,才长出一口气,扔开了手机。
「那你呢?」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他闭了闭眼,满脸疲惫:「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已经错过一次,我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第二十四章
之宜的手术定在周六下午,于是豆豆一大早就赶来医院陪她说话,不过她这次带了个男的,大大方方给她介绍:「看!我男朋友,认识一下!」
「你好?」
「你好!我叫周观声。」周观声沖她笑:「久仰任小姐大名。」
之宜挺疑惑的:「我们见过吗?」
「程序,」他笑:「上一次相亲是他代我去的。他回来总在我面前提起你,听说这回你要动手术,他也想来看你来着,不过现在在外面出差,说等他回来马上来看你。」
之宜瞠目结舌,除了感嘆缘分的奇妙还能说什么呢?原本都找人代相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那当初费那么大周摺干嘛?
「哟!挺热闹啊!」病房门吱呀一响,陈医生拐了进来,给她叮嘱注意事项,「你这次手术会给全麻,术后四个小时不能吃东西,等能吃了,三天内也最好吃一些半流质食物哈……我说你一小姑娘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不过还好只是胃息肉,咱们咔擦一刀切掉就完事儿了。」
之宜于是也跟着摇头,一脸忧伤,故作沉思:「可能我佛不渡我吧。」
陈渝鄙夷地骂她:「我佛普渡众生,唯独不渡傻逼!以后要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男人还可以再找,工作还有下一家,身体只有这么一个!五年前你出事是不是为了男人,五年后呢?为了工作?我看不仅仅是吧?」
豆豆朝他竖大拇指:「陈医生,我由衷佩服你!身为一个男人你有这样的思想觉悟,简直是男人堆里的妇女之友!」
周观声先生很不满意,他推推豆豆的手肘,「我呢?我就不是吗?」
「德行!」豆豆给他送了个白眼,「找人代相的事情,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周观声不说话了,两眼看着豆豆,意思是你也是找人代相的,你找的人还就在这里。
「你们可闭嘴吧!」陈医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不由发出感慨,「所以说世界很大吗?世界根本不大嘛!你们知道六度分割理论吗?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大医生拽着洋文,开始科普:「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建立联繫最多只需要通过六个人。我跟你们讲我有一朋友,爱情史真是惊为天人,听了之后你根本不会怀疑缘分…哦,他还跟你是本家呢,也姓任,叫任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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