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知明叫出了第一声。
「他让我回去。」
「缺德!」一时冲动,季总头一回没教养地骂了句。不过他觉得有其父必没有其子,在这一点上他对沈与续还是很放心的,于是他露出一个瞭然而殷切的笑:「你一定不会回去的,是不是?」
沈与续很认真地看着他,「老头子老了。」
「啊?」季知明叫出了第二声。
他直起身来,迳自做了决定:「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老头子需要见到他孙子,我也需要见到我老婆。」
「啊?」季知明叫出了第三声。
「所以,」他笑得温良,伸手把信封再往前递了递,「季总,这是我的辞呈。」
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季知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眼见着他拿着钥匙,把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打开,好傢伙,一排排老干妈赫然在目。
季知明觉得很不理解,「你不是不吃辣的吗?」
正在收拾东西的男人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是吗?我很爱吃,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向来自诩聪明的季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奇妙了,他有些不明所以,这种不明所以一直持续到之宜开始找工作。他期间也帮她参谋过,可是泰光、致远她居然都不投,他纳了闷了,直到她给他打电话,说收到了hs的offer,问是不是他帮忙投的,他才堪堪然反应过来,这背后是哪个狗男人捣的鬼。
他当即就忍不住问候了一下那位败类。
不过毕竟是看着他追老婆的兄弟,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季知明还是暂且把这黑锅给背下了。他挂完之宜的电话之后马上打给沈与续,「不对啊,泰光、致远、长启,都是很好的公司,为什么她没去?」
「她不会去的。」沈与续含着笑,一副瞭然于心的样子,「我提前打过预防针了。」
他当然也不会做找关系那样徇私的事,徇私不是徇在这上面。那天随口和她提一提,只是把选择圈缩小一点而已。他也知道他提的她都不会去的,但是没想到华晟她都不投,那么就只好劳动hr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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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hetui!
第四十四章
那天面试的时候,其实面试官的电话一直通着他的手机。他把下午所有的行程都取消了,初春的午后,还带着些寒意,他就坐在办公桌后,在暖煦的阳光下听着她的声音。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阵温热,仿佛在旅途劳顿之后总算是有了归依。就好像一个在黑夜大雪中独行的人看见了不远处木屋的灯火,他相信那里面一定有壁炉与热汤,棉被松软,烛火明亮。
这声音他在异国他乡不知多少次回想起,在斯塔万格漫长的冬夜,在普罗旺斯的日暮黄昏,在哥本哈根的海滨。
他原本想通过旅行来遗忘,可是走着走着,他发觉自己无法遗忘,甚至深爱。
他还记得让面试官问的问题,最后一个是关于付出与回报的关系。他其实曾有一段时间很期待她的回答,不过当面试官真正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答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爱着她,这就足够了。
不管她是否还爱着他。
他原本以为他历经山海回来,看过世间那么多分离聚合那么多景致,当年的那一份执着已经能够放下了。后来发现根本放不下,有些人在你生命里就是一个里程碑,无论你走了多久走了多远,都只能是她。
从他匆匆而来见到她的第一眼,他记得那时她正在沙发上睡觉,睡姿还是很糟糕。他那时唯一的想法竟然是,该帮她垫一个枕头,或者调整一下姿势,这样醒来不会嚷嚷脖子疼,直嚷嚷半天。
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她经常听着听着课就睡过去,尤其是冬天,天天都是早八,她就天天睡不饱,跟一只小猫一样委屈地打着哈欠,时常一个不注意,她就睡倒在他身边。
那时窗外纷纷扬扬下着雪,讲台上的教授还在喋喋不休,他忽然觉得很温暖,很安静。
那种感觉是无法抹去的,只能尘封,可是遇见了就会跃起,无论它上面覆盖了多少灰尘。
就好像那年圣诞节在斯塔万格一样,他在旅舍里守着壁炉,壁炉里的木材正在燃烧,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好像这个冬夜也变得格外漫长。可是斯塔万格的圣诞不分昼夜,屋外的人们还在热闹着。他想,要是她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很喜欢,然后把他拉到雪地里,嚷嚷个没完。
只是她好像完全放下了,她的喜怒哀乐都给了别人。
那天她和季知明身上有一样的香水味,就好像一把早已生了锈的刀子在心里慢慢地磨。
他一向很有自控力,待人接物也算平和,只是那天实在是忍不住,或者说一看到她他就忍不住,忍不住生气,可是就算生气了,她的目光好像也从来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过。
哪怕那次站在她身边,告诉爷爷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她好像也没有多开心,反而眼里充满了不安与惶恐。
五年前他的一一眼里经常有的光亮好像再也找不到了,还是他自己把它们弄丢了。
不过他想他应该还能够把它们找回来的。
面试的最后,她给的答案是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他觉得这个答案很不错。
正如他在由美国飞回来的航班上所想,虽然他们相隔10406km,可是他们很快就要再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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