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来云南治癒,而她就是换个地方生存。
手机上鹿向乘还在不停的发消息,那一段段长达六十秒的语音一个接一个,鹿雨见烦,索性开了免打扰。
小孩子长大,终于脱离了那个没有温度的圈子,但有人还是时不时借着亲情血脉来教育你,你觉得可笑又无能为力,因为有些人就是你这辈子的恶障。
鹿雨透过白色的气泡水看到了院子里的另一个人,耳边突然想起了阿嬷的话,一个愿意在人生死之间出手的人都意志伟大,对于这样的人她是有点儿服气的。联想到她自己,明明在长白山水里命不久矣,睁开眼又重新踏入了人间。
高尚的人,总能扶倾济弱。
不想在沉默中发酵长霉,越是静的时候越是想找点事。
鹿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看到他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支棱着头好奇问:「原来你也玩游戏,我以为喜欢喝茶的人都偏爱下棋。」
「一个建模软体。」程朔说完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懂了。
「看着挺像。」鹿雨耸耸肩,当一个门外汉:「你一个开民宿的弄这个做什么?」
「赚钱。」程朔面色沉静,脸上无为五斗米折腰的窘迫。
鹿雨挑眉,可真上进。
「喝茶和下棋又是什么组合?」程朔本来想问的是,喝茶真得很土吗。
鹿雨淡淡说:「就是公园里老大爷模样,端杯茶泡在棋局里。」
程朔自动忽略老大爷这三个字,给她倒一杯,没有一丝逾越的行动:「茶能静心,你试试看。」
鹿雨看着棕色的茶水,抬眼:「你上次说这是什么茶来着?」
「福建白茶,其实这茶适合年轻人喝。」
「味道不错。」鹿雨真实点评,这茶前调贼涩,后调茶香,还挺有静心效果。
鹿雨坐下来,刚喝过茶声线带着微微水汽:「我过两天准备出门一趟,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地方或者我雇你当我的导游。」
「咋想的。」程朔看着她,转而问:「一个人上路知道害怕了?」
鹿雨无所畏惧:「我怕什么,光天化日谁能害我。」
程朔问:「那你还找我给当导游。」
鹿雨理所当然:「你不是缺钱么。」
「有了你这个冤大头我手上暂时有点钱。」
「什么意思?」
「你租民宿付的房钱,是旺季没调价的价格。」
鹿雨沉默了,过一会儿忿忿不平:「我就说怎么一个破房间要这么多钱。」
程朔看她这副缺心眼的样子,联想到第一天孤傲高冷,又觉得不难相处了。
他开始收拾茶具,最后才去拿她面前的茶杯,结果手被按住,只见她好整以暇的站定着:「呵真以为我缺心眼呢,既然如此,你得免费当导游。」
「可以免费当,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程朔看着她皙白漂亮的手,目光变得深沉。
鹿雨眼光斜挑暗视:「你说说,我就听听。」
「出去注意点分寸和隐私,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你一个男的还怕这个?」鹿雨听着,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
现在这社会网恋,一夜情都不稀奇,就连初中生都会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怎么就他这么固守成规,思想守旧,不会变通。
程朔不说话,态度隐隐地强硬。
鹿雨没见过这样的人,老实古板,无趣生硬,摸了他的手跟摸了他屁股一样。
靠,我还没嫌你手糙呢!
被嫌弃不悦后的静默,她双眉拧成疙瘩,白得透明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红气。
程朔对上她变得冷淡凉薄的眼神:「你想什么时候去?」
鹿雨哼哼,吊儿郎当:「我现在敢摸你手,说不定出去敢摸你屁股。」
「……」程朔被她理直气壮的延伸搞得有点儿无言以对,他搞不懂女不碰男,男不碰女的行为标准,怎么就让她说话不客气了。
两个人的思想道德不再一个层面上,鹿雨越看他越觉得自己好像很龌蹉一样。
她挥挥手转身:「睡了,什么时候去得看我心情。」
——
凌晨,万籁俱寂。
「咚咚咚」,民宿的门被大力拍响,外面有人喊程朔的名字,夜半三更时来叫人都是遇到了事。
他穿衣起来,走到走廊处特意放慢了脚步,不想惊醒屋子里的人。
木板不隔音,浅睡眠下的鹿雨还是醒了,她踩着脱鞋开门,正看到他准备下楼。
「出什么事了?」
「达布不见了。」
程朔见她一脸疑问,道:「田央阿奶的孙子。」
找人是人越多越好,鹿雨准备去穿衣服。
程朔察觉到她的意图,脸色严肃:「晚上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好好待在民宿别出去。」
鹿雨抬眼看他。
「真别出去,古城晚上到处都有混混专捡醉酒的女游客,调戏还算运气,有些直接卖到隔壁去。」
云南隔壁是越南和缅甸。
鹿雨听他这么一说,果断熄了想法,再怎么相信治安,也不跟自身安全开玩笑。
程朔又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淡淡真的失去兴趣后才走。
鹿雨关上门,心里默默想:年纪不大,挺爱管的。
醒了就没了睡意,鹿雨坐在窗口吹风。从窗口望,工重号梦白推文台远处古城中心的灯光仍旧耀眼生辉,夜雾间,像海上辉煌蓬勃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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