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南是在这会儿到的,从申城直飞过来,落地?就先到旁边的酒店拾掇自己,一身线条锋利的黑西装,胸前?的口袋巾颜色,恰好也是红色系。
他?从侧门进来,一屋子人?焦点都放在孟西荞身上,没?人?注意到门边那何?时不声不响倚着个人?。
林瑾先看到了,掩着嘴笑?嘻嘻说:「姐夫来了。」
这一声叫的,顾津南心满意足咧开嘴,把?准备好的红包给出去。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人?全在叫姐夫。
镜子里那个人?,正闭着眼睛让化妆师贴上假睫毛,耳朵听着声,知道是顾津南进来了。
莫名不想睁眼。
那股熟悉的气息从她身后裹来。
阖着目,直到唇刷在嘴上的动作也停下,才掀起眼皮,在镜子里对视。
顾津南的长相,属于自带压迫感的浓颜系,鼻樑直挺如陡峰,嵌两颗深邃的凤眼,头发显然是临时抓的,乌黑油亮,但乱。
孟小姐也不能免俗,视线多停留两秒,嘴角一点点吊起来。
笑?容会传染,顾津南脸上的表情,比她张扬得多。
目光像掉进泥沼里,黏滞地?环着孟西荞。
看惯了黑白灰里的她,这一身鲜红,衬得肌肤堆雪凝酥一样,叫人?不敢逼视。
但顾津南确确实实,一秒钟也没?挪开眼。
把?一只手掩住半边嘴,俯着身子,对着她的耳朵说:「我是来破财的。」
一屋子的目光都射在他?俩身上,林瑾看到两人?在说悄悄话,撵着人?一阵风地?拥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他?二人?,孟西荞扭身对着他?,投去一记眼光:「你做那么多人?的姐夫,可不得表示表示?」
顾津南脸上笑?容未收,揶揄她:「那么多声里,没?一个人?叫我妹夫,我可算知道咱妈为什么催婚了。」
气氛凝固了一瞬,孟西荞低头去紧鞋子的扣带,抬头时碰到他?肘臂,「哎」了一声。
顾津南正要?伸手去抽纸巾,不曾想给她碰到了,连忙收回手,问疼不疼。
疼是不疼,只是刚刚化妆师弄好的侧辫给碰乱了。嘴角立马撇下去了,怪他?弄乱自己的发型。
顾津南被那严肃的样子唬住,脑子里装的忽然都是浆糊,一边上手去弄一边说:「你抬头也不说一声,我给你理理。」
孟西荞还想骂他?呢,「我没?抬头你伸什么手!」
顾津南从来也没?碰过女人?头发,更别说眼前?这样手工精巧的多股辫,越弄越乱,连原本夹好的钻箍也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孟西荞坐着给他?摆弄,脸色是越来越黑,「别弄了你!」
某人?讪讪收回手,问:「怎么办?」
只好出去叫人?。
门一打开,外边正好站着林瑾,眼珠在两人?身上熘了一圈,说:「这么激烈吗?」
顾津南怎么接这话都不好,索性闭嘴。西荞呢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发型上,让表妹过来帮她弄,却隐隐有默认的意思。
林瑾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这两人?的相处状态,和孟西荞口中的「婚姻搭子」是一点不沾边。
快百平的合围院子里,四面朱漆廓柱,绿漆格扇。
一对璧人?的影子映在雪也似的窗纸上,从拐角处转出来。
孟西荞手搭在顾津南臂弯里,带人?入酒席。
主位自然是林雅萍,今天?的风头比女儿更盛,暗红色的薄衫上,托着一串水绿圆润的珠串,眉梢几?乎翘到太阳穴那边去。
这个场景,她幻想过许多回,这会儿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比想像中还要?满意。在这么多人?眼前?,跟展示传家宝一样展示女儿和女婿。
孟西荞知道她妈此?刻爽得很,也愿意配合去做自己认为俗套的那些事,譬如敬酒、挨个叫人?。
顾津南礼数周到,面上浮着一层喜,西荞扭头审视了几?次,没?辩出是面具还是真情流露。
敬完这一桌,其他?桌她是懒得去了,说是亲戚,连名字和辈分?都喊不出来。
林雅萍唇齿几?度张合,有点想劝她继续走,也有点怕她翻脸。
顾津南这会儿,很上道,让孟西荞好好坐着,自己挨桌去敬。不想喝的时候只浅抿一口,也没?人?敢说他?。
耳边声音闹成一片,孟西荞坐在凳子上,风捲残云一样吃东西,从中午饿到现在,显得裙子腰身都松了。
不一会儿,腰身又紧了。
顾津南在后面两桌绊住了,给人?拉着说些什么,她眼神的锚点一直不变,手上动作不停,从水果碟子里拿了一个蜜柑,将皮剥去,再一点一点撕去细筋。
慢条斯理地?剥出两颗光滑橘子肉,等人?拉开椅子坐下,手腕一转,递过去。
顾津南平时那么一个对外寡言少语的人?,尽管今天?是来展示自己的新身份,挨着快十桌问好过去,未免也有些烦。
瞧着眼前?,白白两根葱指上托住的橘子肉,胸腔里荡着的躁气就消散了。
孟西荞嘴上说:「解酒。」
他?就忍不住得寸进尺:「这么心疼老公吗?」
她声音放得很轻:「别演。」
顾津南捲走她手边的橘子肉,嫌不够,把?碟子上的也拿走,语气松快:「盯着我全程,我都看到了,谁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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