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再回去。」梁缘说,「先带你去吃饭。」
之前在包间里给她点的小吃她都没吃几口,过了这么久应该也饿了。
归梦哦,乖巧说好。
关照要回家看弟弟挨打就没一起。分开后梁缘径直先带她去用餐。吃完出来,太阳像一颗沿碗壁打入的蛋黄,顺着沙峰缓缓滑进了地平线。
城市灯火上演,街灯璀璨。
夜间的后海比其实白天要热闹得多。阑珊的街上人来人往,都是来自祖国大地五湖四海的游客,挤挤攘攘,氛围美好。
有些当地人还热情地自发充当导游解说历史文化,幽默风趣的解说引得满堂彩。
归梦悄悄跟着听了几次,那偷偷摸摸宛如做贼的模样看得梁缘一乐。
将她从人群里捞出来,好笑问道:「你有我这么当地人作陪不够,还跑去蹭听?」
归梦恋恋不忘大爷的风趣讲解,闻言仰头,「那你为给我做讲解吗?」
梁缘说:「不会。」
归梦一脸『那你好意思和大爷比』的表情,撇撇嘴,小声咕哝了句「梁缘哥哥欺负人」。
近呼耳语的轻声还是被梁缘捕捉到了。
他目光余光扫过去,眉梢微动,挽唇无声轻笑。
兔子咬人了。
两人从北门逛到西门,走到圆月落在灯头当照明才启程回去。
到家后梁缘进门就上了楼,归梦在客厅陪着邱姨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上去。
她走到房间门前,手刚握上门把身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扭过头一看,愣了愣。
梁缘正从屋里出来,先前的衣服已经换下了,这会儿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和她一样一手把着把手一手抓着条毛巾。
估计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发尖一滴滴滚落在地板上。胸前也被洇湿了几处,隐隐约约能看出的精瘦的腰身轮廓。
归梦脸不由一烫,连忙转过头去。
梁缘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出来关了门同她说了几句话便往楼梯口走,走了几步忽而停下,「归梦。」
她手一抖,惊慌回头,「昂?」
也亏得声音小,才没被听出破音。
梁缘靠着楼梯的扶手,挑了挑眉,黑色的瞳眸映着戏嚯,「晚上你是不是偷偷说我了?」
「啊?」
归梦懵逼,「没有呀。」
看她奋力回忆的苦恼样,梁缘也不为难她了。他摆了摆手说:「应该是听错了,进去吧。」
归梦觉得莫名其妙,哦了声开门进屋。
梁缘收回视线拾级而下,淡漠的眼中浮起笑意。
本想借她晚上说他欺负她的事逗一逗她的,没想到小丫头,忘性还挺大。
罢了,饶她一回。
*
「水土不服」这个词在课本的讲解里常常会伴随着一些游人的思乡情。彼时只能片面的领会游人离家的苦涩,等切实体会到它真正的体会时归梦快瘦脱相了。
在来北市的第二个星期,她终于因为水土不服进了医院。
其实此前她就已经有水土不服的症状了,只是因为不严重,也不想麻烦邱姨她们便一直瞒着。直到这两天情况加重,被晚上来给她送牛奶的梁缘猜了出来。
那个时候小姑娘因为呕吐腹泻双buff脸色几近白纸,气虚得连「梁缘哥哥」都叫不出来了。
当晚,梁缘就把她送去了医院挂吊瓶。
短短两天时间她就瘦了一大截,尤其那张连巴掌大都没有的脸更是皮贴着骨,一点肉都没有。
邱茜看着都躺在医院了还反过来安慰她的小姑娘,又自责又心疼,「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不知道跟阿姨讲。要不是梁缘发现你还得瞒多久?」
「春雨,姨姨真的生气了。」
归梦心里一暖,同时也因为自己的麻烦而更愧疚了,拉了拉邱茜的手很轻很轻地道歉说「对不起,姨姨我错了」。
邱茜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她的,哪能真跟她生气。看着她顶着一张惨白的小脸软乎乎地哄她,哪还生得起气。
嘆了口气,还是狠心再吓唬她,「回头再跟你算帐!」
归梦笑着说好。
吊瓶打到下午就结束了,医生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又开了几副药就让她出院了。
来接她的是梁缘,因为邱阿姨觉得她现在太虚弱了拦着不让她自己走,硬是让梁缘背她。
「姨姨我已经好了,不用麻烦梁缘哥哥的。」
归梦连连摆手,等护士抽了针头就赶紧下来穿鞋。折腾太猛,导致鞋带子没繫紧松开后被她踩住了,差点摔倒。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听姨姨的话让你梁缘哥哥背你。」邱茜上前拉她坐回床上,转头叫梁缘过去。
「姨姨,真不用——」
「听话!」
归梦挣扎着起来,刚就被梁缘打断,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她身前光是阴影就把她罩完了。
梁缘垂眸,视线落在这只眼神乱飘,不知所措的小白兔身上,轻哂一声。
「春雨。」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
归梦睫毛颤了颤,顿住半秒随后缓缓抬头,撞进了他深邃的墨瞳里。
他抬起手落在她发顶拍了拍,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她坨红的脸颊上,低笑了声。
声线清冷随意,像老家深谷里夜间穿过的山风,威寒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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