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涛提着酒对周沁说：「二姐，我和麦苗去她家送完酒就回来。」
「着啥急回来？好好陪你丈人，丈母娘说说话。嘴甜点。」
两人的对话，把麦苗给羞的不行。红着脸，低着头跟着小涛就走了。
周沁看着二人，就好像看到后世早恋的同学一般，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待两人出了院门，周沁才得了空去看周奶奶。
「圆圆，你去厨房帮大嫂吧。我去看看我奶。」
「是。」
但走到周奶奶门口，周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顿了下脚步，才推门进去。
周奶奶似乎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眼睛直直的看着走进来的周沁。似看到陌生人一般，又好似穿过她的身子看着别的什么。让周沁的汗毛突然就竖了起来，不禁打了个冷战。
已经进来了，周沁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周奶奶床边坐着，小心翼翼的问：「奶，今儿感觉怎么样？」
周奶奶的眼神这才聚焦看向周沁：「是二丫啊，我挺好的，只是又做梦了。」
「做梦？做了什么梦？说出来，让二丫也听听。」
周奶奶没说话，却坐起身子，伸手摸了摸周沁的脸，她的眉眼，鼻子和嘴巴。皮肤白皙，光滑，细腻。虽然还是以前的眉眼，鼻子，嘴巴……但是看起来，和以前的二丫真的很不一样。但也真的好看，是她活了那么久，见过的最好的姑娘。如今这个姑娘是她的孙女。
周沁被摸的心脏突突突的猛跳。她的那颗心随时都会跳出来的感觉。
周沁有点后悔，明明觉得这段时间奶奶不太对劲，怎么还要一个人进来？
就在周沁想要逃的时候，周奶奶说话了。
「我梦见，四年前半以前，我的二丫在那间老屋里吊死了。第二天早上她娘发现时候，她都硬了。」
周沁的脑袋犹如被雷噼了一般。她不就是二丫死的那天穿来的吗？二丫她娘确实是第二天一大早去的老屋。如果她没来，那天早上，二丫她娘去老屋看到的，就是吊死在房樑上的二丫。
周奶奶继续说道：「我的二丫，多懂事啊。我明明知道妮儿不是她的孩子，可是那孩子倔啊。我恨啊，我当初就应该舍了我这条老命也不该让她认了妮儿，被撵出家。她是有多少委屈，才受不住选择那样一条路啊。」
周奶奶的说的每一个字都入了周沁的耳，扎进了她的脑袋里，让周沁的头刺痛的厉害，她不敢听，但周奶奶还在继续说着。
「都说死人是死沉死沉的，可是二丫抱起来是那么轻。」
「然，然后呢？」
「然后？」周奶奶似在回忆：「哎，然后，二丫坏了周家女的名声，族长不让她葬进祖坟。最后被埋在了乱葬岗。」
周沁恍然大悟:「所以之前你才会不顾自己身子，也要痛骂前族长?」
「他不配。」
周沁用力扯扯嘴角，努力装成微笑的样子：「梦都是反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
周奶奶好像很努力的要看清楚周沁，这样的目光让周沁心跳的更乱了。
「第二年，三丫被大丫和她娘卖给县里一个耳顺之年的富户做了添房。嫁过去不到一年那老东西就死了。三丫被关在那宅子里，被那一家子欺负，才十六岁就疯了。不知道为什么咬伤了那老头的孙子跑了，再也没人见过。」
周沁的心静突然就平静下来。三丫多爽利的一个姑娘啊。对二丫好，对小涛好，对祖母好，后来因为大嫂替二丫说了几句公道话，对大嫂也好。周奶奶的梦里竟然是那样一个结果。
第128章 周奶奶的梦二
「小涛知道三丫疯了，要把三丫接回来。她们娘不同意。小涛就和周家断绝了关系去找他三姐，被那家人打断了腿扔在大街上。小涛醒过来后，拖着残腿四处找三丫。最后也没了音讯。」
「妮儿十四岁的时候，被钱进送给了当时四十多岁的县太爷当妾。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
明明是别人的故事，周沁却听的泪流满面。
「那您梦中的其他人呢？」周沁脱口而出。
「他们爹和大哥大嫂，一辈子勤勤恳恳靠着几亩薄田度日，日子过的清贫。好歹，没病没灾过的完一生，也算安稳。」
「大丫在金宝三岁的时候，又生了个儿子叫银宝。张富贵也没丢了县里的差事。金宝二十岁的时候，被重病的钱进认了回去，继承了汪家所有的产业。金宝到是歹竹里出了个好笋，很孝顺张富贵和大丫，对他那个弟弟也不错。」
「他们娘钱氏，竟然也平平顺顺活到六十，才没的。」
周沁笑的牵强：「所以啊，都是梦，是反的，你看，我和三丫，小涛，我们现在都很好。她被爹休了，又被她哥嫁到临县去了。大丫也没有生银宝，周富贵也没有了县里的活计。您啊，也别想太多了。那只是一个荒诞的梦。」
周奶奶抓着周沁的手。干枯，细长的手传来的微凉的触感。让周沁感觉很不适。
周奶奶盯着周沁的眼睛不让她逃避。
「那不是梦。呵呵，你不知道。三年，我的三个孙子孙女，死的死，疯的疯，失踪的失踪，我也没熬住。可是我不甘心啊，我就飘啊飘啊，飘了几十年。可是我没看到恶人有恶报啊。」
「所以……所以……」周沁十分震惊，两次开口，却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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