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


    温雅双眸微眯，凝神看着那头负伤的金丹妖兽渐渐退至远空，血光包裹着它，缓缓隐入滚滚妖云之中。


    她轻叹一声，没有贸然追击。


    毕竟，她虽然胜了半分，但此刻灵力消耗极大，若妖兽有死战之心，反而容易两败俱伤。


    更何况——


    这是前线，不是单打独斗！


    稳住阵线才是第一要务！


    温雅收剑，长鞭一抖，五彩光芒缓缓敛去。


    她立于半空，衣袂猎猎飘扬，目光俯瞰全场，清亮的嗓音远远传出：


    “所有人听令！”


    “各自统计本宗伤亡，散修自行结队，带回战死同道的遗物。”


    “筑基修士率先清点战场战利品，不得私自争斗。”


    “违令者——斩！”


    话音如晨钟暮鼓，震得众修士心神一凛，哪怕有些修士心存侥幸，也只得低头应命。


    随着温雅一声令下，混乱的战场开始渐渐恢复秩序。


    受伤的修士相互搀扶着归队，筑基修士迅速分组巡查，打扫着遍地妖兽残骸与破碎兵刃。


    地上，一具具残破的修士尸骸被小心翼翼地收拢，用灵布包裹，脸色沉痛。


    不少宗门弟子跪地叩首，为同门送最后一程。


    苏尘远远望去，只觉心中微微一沉。


    ——这，就是战争。


    战场一角，几个独来独往的散修则面露喜色。


    他们神情急促，手中飞速将地上妖兽的爪牙、妖丹收拢进储物袋，眼中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而宗门弟子中，则有不少低头垂泪者。


    他们抱着同门残破的剑器或衣物，眼中满是愧疚和悲怆。


    李清宁与封不平站在苏尘身侧，也默然无语。


    良久。


    封不平低声感叹：


    “这就是修仙界的残酷现实啊……”


    李清宁轻声补充：


    “人妖之战尚且如此，看不见的战场，怕是更令人悚然。”


    苏尘默默点头。


    今日一战，让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


    ——这片天地，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哪怕是自己侥幸活下来，但下一次面对真正的死战呢？


    他垂眸望着手中的赤纹飞剑，眼中光芒沉了几分。


    “只有更强才行！不能停下脚步，以为有了自己的机缘就沾沾自喜！”


    就在这时，封不平走了过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掌心的力量不重，却温和而有力。


    封不平咧嘴一笑，语气轻松中带着些许沉稳：


    “别太焦灼了，小师弟。”


    “长路漫漫，强者之路固然重要，但若心中只剩下攀登，反而容易迷失了最初的剑求道之心。”


    “别忘了，山川有风景，长夜有星辰，偶尔也该停下来看看。”


    “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苏尘微怔，随即抬眼看向封不平，心中升起一股暖流，那股焦躁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缓缓沉淀了些许。


    他轻轻点头，眼中神色重新变得坚定而平和。


    这时。


    一抹五彩衣袍的倩影缓步走来，灵动中透着洒脱。


    温雅负手而立，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哟，小封子，竟然会安慰人了？”


    “真是长大了呢~”


    封不平顿时老脸一红，讪讪地咳了两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清宁在一旁轻笑，苏尘也忍不住笑出来，空气中原本紧绷的气氛，总算轻松了几分。


    温雅收起笑意，目光柔和下来，挥了挥手：


    “行啦，小家伙们。”


    “跟我回去吧。”


    “今天这场硬仗，也算是给你们敲了敲修行的警钟。”


    “回赤风据点我们好好唠唠。”


    话音一落，她袖袍一振，化作一道五彩光虹，带着三人御空疾飞。


    四道流光在破碎的天空下划出长长轨迹，疾如流星。


    很快，赤风据点的轮廓便出现在视野尽头。


    防御大阵依旧，修士们正在重整，气氛紧张却有条不紊。


    温雅落下身形，挥手收敛了周身灵压，带着几分随意地扫了一眼周围，随后便侧头问封不平：


    “小封子——”


    “说说吧，旁边这两位小家伙，哪儿捡来的？”


    封不平早有准备，嘿嘿一笑，指了指苏尘和李清宁：


    “这两位是咱们听剑峰近些年新收的师弟师妹。”


    “小师妹李清宁，资质极佳，如今也是筑基初期巅峰，剑意初成。”


    “至于小师弟苏尘……”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温雅一眼，笑道：


    “当年拜师时在宗门引起了小小的‘哄抢’。”


    温雅挑了挑眉，颇有兴趣地重新打量了苏尘一眼，眼中微微浮现出一丝赞许：


    “有点意思。”


    “封阳那混蛋，眼光倒是一如既往地毒。”


    说到封阳，她神色柔和了几分，又问：


    “那你们家师尊近况如何？”


    封不平立刻正色回答：


    “师尊一切安好，前段时间小师弟来前线后，师尊便开始闭关了。”


    “听说，是准备冲击金丹境界。”


    提到这个，封不平又憨憨地笑了笑：


    “没想到，师母您竟然比他先一步了。”


    温雅闻言，眼角眉梢带了点自豪，又似有一丝淡淡的释然：


    “终于短暂的胜他一筹。”


    “我倒是没那么高的追求，放弃了上品金丹，转而求个中品真丹罢了。”


    听到这，苏尘忍不住开口，带着几分疑惑：


    “师母，金丹……也有品质之分吗？”


    温雅闻言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问，便也耐心解释道：


    “自然是有的。”


    “成金丹者，依照本命金丹的质地、凝练程度与灵性，分为三等。”


    “上品金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金丹’之名，灵性圆满，道基完美，将来有极高的概率冲击元婴之境。”


    “中品，则称为‘真丹’。虽不如上品完美，但只要不陨落，也有望一搏元婴之路。”


    “至于下品——那便是‘虚丹’。”


    温雅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虚丹者，丹核不稳，灵性残缺。虽为金丹境界，但大概率终生止步金丹境界，连元婴都无望。”


    “除非有大机缘，或者逆天改命，否则不过是苟活于世而已。”


    苏尘听得心头一震。


    李清宁也是第一次听得这么详细，神色凝重了几分。


    温雅继续说道：


    “此外，还有一种，连虚丹都不如。”


    “那便是假丹。”


    封不平接口，表情古怪：


    “假丹，是那些筑基巅峰修士，自知无望正常突破，便吞服三品金丹妖兽的妖丹，强行塑丹。”


    “虽然能拥有金丹初期左右的力量，但寿元缩短，三百年便是极限。”


    “而且战力比真正的金丹修士要弱得多，连灵根都会逐渐枯萎。越到生命力后期战斗力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