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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成为历史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


    随野把我卖给了蛇四。


    他不要我了。


    可看到蛇四手底下的n隶,伤痕累累的身体,饱受摧残的精神,我才意识到,随野之前对我有多好。


    我拼尽全力,垂死挣扎,甚至杀了好多人。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类的血,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从尚带温度的躯体里流出来,一股一股往脚底下涌。


    我的神经一阵刺痛,我感觉我的精神正在不停地震颤坍塌,我看到我的灵魂被人从身体里拽了出来,我听见我的嘴巴正在不停地发出低吼与粗喘——


    我在杀死别人的同时,也在缓慢地杀死自己。


    随野呢?


    如果随野看到我现在失控的模样,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心疼我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倒在地上,倒在浓稠的血水里,疼得止不住蜷缩,每一次喘气都无比艰难。


    我好疼啊。


    随野随野随野随野随野…


    我好想见你。


    这个念头支撑着我,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路的,眼前一直在晃。


    我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开始觉得委屈了。


    风为什么这么大啊,吹得我都睁不开眼。


    回家的路怎么这么远,为什么还没到家?


    身上好疼,要不干脆就这么死了吧。


    可我又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死掉。


    我烧了随野的笔记,还骗了他。


    我要是死了,他肯定又会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埋头研究,那太孤独了。


    我要是死了,谁还能提醒他按时吃饭睡觉。


    我要是死了,谁来照顾『绿洲』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虽然我很讨厌虫子,但我喜欢蜂蜜。


    直到我看到那场悲剧的前一刻,我那为数不多的理智,还在思索该怎么样才能让随野回心转意。


    毕竟我跟他的最后一次交谈,情绪上头的我,几乎把我们的关系推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甚至扔下了“你别后悔”,这种一看就是g的话。


    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我真是个傻逼。


    死嘴,非得把话说的那么绝干什么?!


    随野后悔没后悔我不知道,但我后悔死了。


    我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种重新回到随野身边的画面。


    可最后看到的,却是直播画面里,随野把『绿洲』砸向了『方舟』的场景。


    我震惊地什么都说不出,两腿发软,脑内嗡嗡,只会呆愣地仰着脸,看向天空。


    『绿洲』就像个被抛出去的球,拖着一条长长的火尾,燃烧,燃烧,不可阻挡,气势汹汹,穿破一切阻碍,直直砸向『方舟』。


    地面在坍塌,空气在爆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下,人类的存在显得无比渺小。


    所有人都在逃难,在咒骂,在责怪,这无妄之灾,这天降横祸,这疯狂又难以置信的行为。


    只有我在死死盯着爆炸的『绿洲』。


    我曾经在『绿洲』的草坪上打过滚,摔进过清澈的溪水,偷吃过挂在树上的蜂蜜,头上还被臭鸟拉过屎。


    那些记忆鲜明到像是昨天刚发生的,然后跟着爆炸的『绿洲』,一起变成无数碎片,被风吹走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难受,我很想问问随野,『绿洲』不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心血吗?


    为什么要那么做?


    难道就是只是为了让人们更憎恨他吗?


    我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地被人拖着走,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场灭顶之灾在人们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惊悸里。


    我到处寻找随野,却在混乱中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余新荣。


    他急匆匆地走着,像是在躲谁。


    我们曾经是同事,我一直不喜欢他,觉得他惺惺作态,假模假样。


    余新荣为什么在这里?


    我直觉余新荣跟这场闹剧有关。


    可还没等我叫住他,他就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摔了个狗啃泥的余新荣,惊慌失措地向前爬了几下,翻身坐起来,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这时我才看清,他的脸肿得像个猪头,青一块紫一块,用来装逼的金丝眼镜,碎的只剩下个框,架在鼻梁上,特别惨。


    在我印象里,余新荣一直装得人模狗样,风度翩翩,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打他的人,跟他到底是有多大仇啊?


    我正想着,紧接着就瞧见蒋南松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走过来,又给了余新荣一脚,把他的头重重踩进了沙子里。


    蒋南松一脚一脚,把余新荣的脸反复往沙子上狠狠碾,嘴里还在说:“跑啊,接着跑。”


    我一直知道蒋南松是个莽夫,是个暴力狂,可我没想到蒋南松生气起来这么吓人。


    余新荣被踩得惨叫连连,浑身抽搐,吃了一嘴沙土,就算反抗也是徒劳。


    所有想上前制止的人,都被蒋南松手中的高杀伤力抢械震慑。


    这场单方面的羞辱与折磨持续了很久,直到蒋南松表情没那么难看了,才放过奄奄一息的余新荣。


    我有点怕蒋南松,可他又是最有可能知道随野在哪儿的人。


    所以我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蒋南松发生了什么,随野去哪了。


    面对我的问题,蒋南松沉默了好长时间,无神地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像一只被拔了毛的火鸡。


    看到他的样子,我隐隐猜到了结局。


    可我心底仍抱有一丝侥幸,万一呢?万一就不是坏结果呢?


    然后,蒋南松就对我说,随野死了。


    谁死了?


    ——随野。


    不可能,你在跟我开玩笑。


    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呢?


    ——我亲眼看见他跳进变异兽群,他的尸体被撕个粉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可能。


    随野…随野怎么会死呢?


    ——你不相信也没用,死了就是死了,不是失踪不是迷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不知道那天最后是怎么跟蒋南松结束对话的。


    我头痛欲裂,耳鸣不止,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鼻尖全是浓郁的血腥味。


    我被虞家的人强制带了回去,他们把我锁在病房里,禁止任何人探望我。逼我喝下恢复药剂。


    最开始迷茫了几天后,我的情况慢慢好转,他们不再监禁我,允许我到外面的花园晒太阳。


    我开始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我养了花,读了很有哲理的书,每天饭后会去散步,还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自己尝试复刻了一下蜂蜜杏仁面包卷。


    虽然过程出了点小错误,把盐当成糖放了进去,但好在结果还行,至少能入口。


    在吃第二口的时候,我终于真真切切地产生了一种实感——我的世界再也没有随野这个人的存在了。


    哪怕我努力欺骗自己,安慰自己,试图营造出他只是出远门的假象,可一切都只是徒劳。


    我想起不知在哪儿看到的一句话:


    有些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你可以仰望祂,爱慕祂,但追不上,也无法占为己有。


    而我永远失去了我的月亮,连仰望的机会都没有了。


    吃到后面,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吃面包卷,还是在吃眼泪。


    我应该是杏仁放太多了,不然…不然怎么会这么苦呢?


    *


    过了段时间,研究中心的人突然找上我。


    他们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让我去当研究中心的首席科学家。


    我还在云里雾里,虞家却先出面答应了,于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首席,


    后来我才知道,『方舟』失去保护罩的那一天,所有接触到外界病毒的人,都发生了变异。


    但这种变异不仅让他们适应了地面的环境,还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壮健康。


    研究中心日以继夜工作,发现原来是『绿洲』的爆炸产生的特殊物质,引起的变异。


    他们在废墟里找到了我曾经整理的草稿,就认定那种特殊物质是我研究出来的——


    可我分明什么都没做。


    或许他们也找到了随野的手稿。


    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他们一直在诋毁,厌恶,诅咒的人,其实是拯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毕竟,人心底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多讽刺啊。


    一直说自己是个自私鬼的家伙,到头来才是那个最无私的人。


    他宁愿继续当人们口中下三滥的疯子,也不愿意替自己辩解一句。


    反倒是我。


    我明明下定决心要当救世主背后的男人,要捧着他走向神坛。


    结果我却抢了本应该属于他的荣誉与赞扬,踩着他的尸骨,享受着不属于我的优待。


    为什么?


    凭什么?


    我试图给随野正名,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我辞去了研究中心的工作,跟虞家断绝来往,躲在『空城』附近的一个小屋子里,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甚至尝试过自\/杀。


    我找了一个绝对偏僻的角落,割了大动脉,很深,血都快放干了,可我还是死不掉。


    我躺在血泊里,崩溃大哭。


    我这一生已经够荒谬了,为什么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然后,我的书架掉下来一本书,不偏不倚摊开在我的面前。


    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和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


    什么意思?


    我跟随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没人回答我。


    我在地上躺了好久,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默默爬起来,给自己包扎伤口,打扫屋子。


    我种了满院子的洋桔梗,做了一只高冷的机器小猫,一只饭量很大的机器二哈,不会再把糖跟盐搞混,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外甥。


    这样的话,如果哪天随野回来,面对的就不是完全陌生的世界了。


    一转眼,好多年过去。


    我终于研究出能打破世界壁垒的机器。


    我看到夏夏眼里的不舍,我知道贸然行动会有多大的风险,可我真得太想见到随野了。


    但不知哪一环出了问题,这台机器居然把我送到了过去。


    第一次启动,我回到了我跟随野第一次去『空城』的时候。


    随野把我背后的藤蔓切下来研究了,我很疼,但比不上我看到他的欣喜。


    但我只能停留几秒,所以我只能告诉随野,让他不要再继续研究下去。


    我以为这样随野就不会走向日后的老路。


    第二次启动,我回到了我破译研究笔记最后一页的告白代码的时候。


    我给那个时间线的“虞望”看了以后发生的事,希望他能阻止随野。


    可画面只播到随野把我卖给蛇四那里,我就又被传送回去了。


    第三次启动,我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改进了机器,孤注一掷,把所有的备用能源都用上了。


    结果机器起猛了,直接给我干到大灾变刚降临的时候。


    而且最离谱的是,我居然回!不!去!了!


    因为多次启动机器,我的身体变得很脆弱,刚到那里的时候,差点被一头变异狮子当成晚餐,给嚼吧嚼吧吃了。


    好在有个人路过,不仅把我救了,还带我去了避难所。


    我在避难所待了一段时间,试了很多方法,发现真得回不去了以后,只好捏着鼻子认命,磕磕绊绊地学着融入那个时代。


    但问题来了。


    末世初期,我是唯一注射过基因融合血清,身体变异的的人。


    我不仅被排挤了,还因为背后的藤蔓,差点被当成变异兽给杀了。


    多亏避难所的一位博士,据理力争把我救下来了。


    反正也回不去,干脆做点有意义的事。


    在这位好心博士的帮助下,我根据记忆,断断续续地复刻血清配方。


    每当我想随野的时候,我就会在我房间的那面墙上,刻他的名字。


    在配方重新复刻出来的那一天,我的身体也到了极限。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来临,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弥留之际,我总算想起询问那位博士的名字。


    认识他这么久,大家都“博士”“博士”得叫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博士笑了笑,说:我叫坎特加。


    我愣了一下,恍然间,好像明白了那股神秘力量之前为什么不让我死。


    命运就像个圆,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到最后都悄无声息地进行了闭环。


    我的身体沉重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所以我请求坎特加代笔,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上了两串代码。


    *


    黑塞曾经说过:


    冬天会周而复始,


    该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所以我们不必总惦记遗忘,


    而是要学会期待。


    *


    陌生的旅人,祝你不会久困于无风之地。


    有风的地方,我的爱意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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