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红纸上写了什么？”南初晴问。


    此时两人已从江总那里回到自己的庙寓，照江雪坐在床上，南初晴坐在圆桌旁椅子边，圆桌上还放着茶盘，不过她不打算泡茶。


    照江雪抬头看她，道：“您对这种事有兴趣？”南初晴看着不像八卦的人，照江雪也不敢当面说她八卦。


    南初晴笑了笑，说：“很奇怪？”


    “呃……”照江雪有点尴尬，是有点。


    “不能说吗？”


    “也不是。”只是，怎么也得经过对方同意吧。


    南初晴看出她的为难，也不打算再难为她，便笑说：“我很奇怪，江总怎么会突然找你，还找你算命。”她至今没有照江雪是个道士的感觉。


    她本人也不怎么相信玄学，虽然之前有接触过一些，但南初晴并不认为那些是真的，在她看来所谓玄学不过是一些内心有愧或前途渺茫的人寻求一种心理安慰，而算命更是无稽之谈。


    她更相信，人定胜天。


    “这……可能是侍空大师说了什么吧。”照江雪说，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所以你……”南初晴犹豫了一秒，“真的会算？”


    照江雪不知该怎么说，她看着南初晴，看着她困惑的脸和注视自己那双疑惑的眼睛，怎么都撒不了谎。


    “我真是个道士。”照江雪说，“算，也会。”


    “很准？”南初晴说，她问这个，不过是想跟她多说几句话，至于准不准，看江总的态度，她早就明白了。


    照江雪舔了下唇，点了点头。


    “厉害哦。”南初晴笑了笑。


    照江雪也冲她笑笑，但她并没有轻松的感觉，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不是很多人找你算命？”南初晴问。


    “现在没有了。”照江雪说，“小时候，还挺多的。”


    “算命收入不错吧，你算的那么准，应该赚的更多才对，怎么会想来上班啊？”南初晴问。


    照江雪笑笑，心想她怎么还不叫我帮她算命，口上回答道：“有命赚没命花，所以不做这一行。”


    南初晴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对面，照江雪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等她坐下，南初晴便关心地看着她，问：“怎么说？”


    “嗯？”照江雪不解，她的关心自己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心头的大石头还沉甸甸的压着，照江雪脑里不停地想着，等下如果她找自己帮她算命，要怎么拒绝。


    “就是，有命赚没命花？”南初晴问。


    “啊，这个啊，我命不好。”照江雪笑了笑，在南初晴询问的眼神下，继续解释道：“我是个孤儿嘛，被师父捡了之后，师爷给我算过一卦，说我命不好，命歹身残，多坎坷，承受不住天威，不适合轻松的工作，尤其不适合帮人算命。偏偏师爷后院有一堆藏书，我小五岁前都在他那过，没事就喜欢往书里钻，又天资聪慧，不小心就精通了五行八卦，阴阳术法。”


    她解释完，南初晴更加不解了。


    照江雪耳朵有点热，有点难为情，她又继续说：“师爷发现我的本领后就让我学修行，还让师父带我到处参加聚会，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我命运的方法，只是，方法没找到，一不小心还出名了。”她无意识的用食指挠了挠脸，耳朵更红了，“不过，只在当时。”


    南初晴点点头，问：“然后呢？”


    “然后，就有很多人慕名前来。”照江雪笑了笑，“那年我就赚了很多，也算了很多，结果第二年在医院住了一年，师爷的道观也被烧了。”


    “哈？”南初晴皱眉。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照江雪继续解释，“每次给人算完命，隔几天就要发烧吃药，师爷说是我命格弱，又窥视天机，受到天道惩罚的原因，让我少给人算命。然后那年最后一个来算的。是个很厉害的大佬，我给他算完，过了一个星期，他就找人烧了师爷的道观，要灭口。正好那天我们都出去，躲过一劫，不过师爷从此不让我再碰算命的事，还让我跟师父一起回去。他也不敢对外称我死了，每当有人来问就说我跟师父云游去了。我当时很小，虽然有名在外，但也因为年纪小，就让这事变得很玄，孰真孰假很好糊弄，又没有媒体宣传，渐渐的这件事就过去了。”所以，除了一些特殊的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曾经是神算子。


    南初晴眉头紧锁的听她说完，心想，难怪她怎么都不肯给人算命，原来是这样。那刚才算那么一卦，会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偶尔算一下，没事的。”照江雪看出她的担忧，连忙说。


    南初晴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还是别算命了，人心比鬼毒，比起那些命格上的事情，有时人做的更要命。”她没明说她知道照江雪一定懂的，有些人就是不想自己的事情被人知道，为了掩盖自己的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照江雪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我不算。”


    南初晴看着她，她虽然是一脸释然的样子，可以前肯定经历不少不好的事情。南初晴忽然有点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她动了下手指，又看了看她，没有立场这么做。


    “你给你自己算过吗？”南初晴笑着问。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照江雪嘿嘿笑了。


    “真。”


    “其实，我算过，三次。”她笑了，满不在乎的样子，“师爷说我不适合帮人算命时，我偷偷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你猜？”


    南初晴摇摇头，她猜不出来。


    “我要是继续帮人算命，活不过十八岁。”她耸耸肩，“可是要不帮人算命，总不能去抓鬼吧。”当时她还小，不知道什么是道士，以为道士就是帮人算命驱鬼的，都是电视惹的。


    她又有点不好意思。


    “不帮人算命也有很多事情做吧，你还得读书呢。”南初晴认真地说。


    她说的认真，照江雪更不好意思了，“当时不知道嘛。”


    南初晴笑着看她，她难为情或者夸自己的时候，耳朵都会红。时红时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


    “所以这是你第一次算命？”


    “嗯。”


    “那第二次呢？”


    “嗯？”


    “你不是说三次吗？第二次算的是什么？”南初晴问。


    照江雪垂了垂眸，脸上浮现一丝怅然，勉强笑了下。


    南初晴立马就知道她算的是什么了。她愧疚地看着她，“抱歉。”


    “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照江雪笑笑，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只给自己算过三次命，前两次都不好，最后一次又很玄，玄到让她觉得自己错了。


    第一次算命时，给自己算了个短命，把她吓得要死，再也不敢给自己算了。武生死后，凶手一直找不到，她想找出凶手，师父觉得危险，不让她做，她不肯。师父就让她起一卦，卜凶险，她便算了一下，结果又很差，居然又算出个死局。


    师父一看就不肯让她插手这件事，还让她起誓。照江雪能理解师父的苦衷，对于师父来说，他们不仅仅只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孩子，武生已经死了，师父不可能看着她去送死。


    照江雪很无奈，师父又气又凶，她只能答应师父，相信警察，自己绝不插手。至于最后一次给自己算命，就在早上。


    早上她在刷牙时，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心越慌，怎么会把别人的姻缘算到自己头上来，这太扯了。


    洗完脸，她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南初晴的合一下，至于她怎么知道南初晴的生辰，办公室里什么都能打听到。


    这一算，差点没把她的魂吓掉。她可是铁了心要跟师伯一样修“无情道”的，居然算出个真命天子，两人的八字，合得不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甚至于，她的八字还旺自己，只要靠近她，就能万事无忧，逢凶化吉……


    照江雪回到房内时，南初晴还在熟睡，看着她漂亮的侧脸，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定是算错了。


    照江雪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对小圣杯，行完礼后，便询问自己与南初晴两人的姻缘，没曾想投了九次，九次都是圣杯。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信邪，又跑去大殿抽了一根签。


    上上签。


    她的嘴角疯狂抽动，最后打了个电话给师爷。


    电话一通，她着急地说：“师爷，你给我算一下这两个人。”


    师爷正打坐，忽然电话响起，脸一沉，心想那个王八羔子大早上的打扰他清修，拿起手机一看是自己的宝贝徒孙，气一下子消了。


    听完照江雪报的生辰八字，师爷笑得更开心了，“这不是你的生辰吗？怎么，有喜欢的人了？”


    “啊~您别胡说了，快帮我算一下。”照江雪看着手里的上上签，都快哭了。


    “好好好。”师爷边哄边笑，真认认真真的给她算了，一看卦象，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大翁啊，什么时候把人带来给师爷看看啊。”


    一听这话，照江雪整张脸都垮了，一定是很好了。


    师爷还在打趣，照江雪心烦意乱，说了句“我不跟你说了。”就泄气的挂断电话，电话一挂，脑里立刻响起危险信号，她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好，师爷一定会在群里说的。


    她赶紧打开微信，晚了，大群消息99+，师爷已经在大群里说了。照江雪默默退出微信，打开静音，到现在，她都没有回她的那群师伯师叔师父师弟师妹们一个消息。


    一想到这个，她就不敢看面前人的脸。天知道怎么会这样，那可是南初晴，那个古板死旧的南初晴，那个即使天塌下来都只会想着工作的南初晴。


    即使自己真跟她天造地设，即使她真的被猪油蒙了心喜欢上她了，她要怎么追到她？共工撞到不周山都比她追到南初晴容易！南初晴要是能爱上别人，机器人也能生崽了，不对，以现代人科学技术，也许真能研究出来机器人生崽，但南初晴是绝不可能爱上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东西的。


    她从没见到一个人能如此热爱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二个小时在开会，三个小时在看文件。如果现在有一种药能让人不吃饭不睡觉，相信她一定第一个购买。


    如果不是南初晴只爱工作，她还挺吃她的颜的。


    不对不对，照江雪摇摇头，她在想什么！可别算个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怎么了？”南初晴见她半天没说话，忍不住问。她其实很没底，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照江雪弟弟那件事，南初晴很愧疚，尤其是喜欢上对方后，她变得更加害怕，总担心未来这件事会成为两人的阻碍。


    “没，没有，哈哈。”照江雪食指挠着脸，耳朵红得像辣椒，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想法，使得她现在根本不敢看对方的脸。


    南初晴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真的算的那么准？”


    照江雪眼睛眨了眨，心想终于来了，要叫我算命了。“嗯。”郑重点头。


    “那还是不要再给人算了。”南初晴说，她想过让照江雪算一下两人的姻缘，又不好意思说，同时她也担心照江雪算了会有什么副作用，相比之下，两人的姻缘不算什么，“我听说帮人算命，算的越准，越折寿。”南初晴又接了一句，就怕她又去给人算命。


    “好像是这样。”照江雪点点头，怎么她还不让自己算命。


    南初晴不想继续算命的话题，她说的那些不好的话，她听着有点难受。


    “事情解决了，晚上我们要回去。”她轻轻开口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诶？”话题转的有点快，照江雪愣了下，回过神立马说：“我现在去订机票。”她自动屏蔽她的后半句。


    “不急。”南初晴打断她起身的动作，又问一遍：“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哈？”


    “就是，难得来一趟，想去……哪逛逛吗？”南初晴紧张地握了握拳。


    “……”


    照江雪皱眉，小心翼翼地问：“您跟我去吗？”


    南初晴笑了，眼神柔柔地看着她，轻声问：“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太特么奇怪了啊！


    “跟我出去不需要你花钱。”南初晴说。


    “请您一定要跟着我。”照江雪毫不犹豫开口，“我们是去玩一圈后直接坐飞机离开还是？”


    “直接回去。”


    “好的。”照江雪开心应道，带薪休假诶，虽然要带着老板这个拖油瓶，可免费消费，拖油瓶就不能是拖油瓶了，是金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