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深处的寒潭映着血色月光，林霄将苏清雪的本命剑浸入潭水。霜刃触水的刹那，潭底三百具古剑同时悲鸣，锈迹斑斑的剑身渗出黑血。他割开手腕，任由精血顺着剑柄纹路流淌，水面倒影里右眼的魔瞳正在渗血。


    \"非要选这种方式？\"苏清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发在夜风中如蛛网飘散。她颈间缠着封印记忆的冰蚕丝，每次呼吸都会在皮肤上勒出血痕。


    林霄屈指弹在剑身，裂纹中涌出黑雾凝成心魔化身：\"师姐的太上忘情剑意，是唯一能承载天魔契约的容器。\"他突然抓住苏清雪的手按向剑柄，霜刃割破她掌心时，两人的血在剑槽中交融成诡异的符咒。


    剑冢突然地动山摇，镇守入口的剑尊感应到魔气冲天而起。林霄嘴角掠过冷笑，故意让魔瞳气息外泄。当那道横贯天地的剑光劈来时，他拽着苏清雪跃入寒潭，潭水瞬间冻结成血色玄冰。


    \"孽障！\"剑尊的白须沾满冰碴，手中古剑指着冰层下的黑影，\"竟敢用邪术污染剑冢！\"剑气化作游龙撞向冰面，却在触及冰层的刹那被反弹——寒潭里掺了林霄用北海龙族炼化的逆灵散，能反弹一切化神期以下的攻击。


    苏清雪在冰层下艰难转头，看着林霄将半透明的心魔元神注入剑身：\"你早算到他会来......\"话音未落，剑尊已召来三十六道天雷。雷光劈开冰面的瞬间，林霄捏碎藏在舌底的幻形丹，将自己伪装成被心魔反噬的模样。


    \"师尊救我！\"他嘶吼着将本命剑抛向剑尊，剑身缠绕的魔气恰好组成上古剑冢的封印阵图。剑尊接剑的刹那，掌心被蚀骨魔纹缠绕，却也因此窥见封印下的秘密：\"原来初代剑冢在此......\"


    苏清雪突然头痛欲裂，记忆封印在魔瞳影响下出现裂缝。她看见三百年前的雨夜，自己亲手将本命剑刺入林霄丹田，而对方握着剑刃微笑：\"等师姐想起一切，记得把这道剑意留在剑冢。\"破碎的画面里，剑冢深处埋着的根本不是古剑，而是......


    \"解封！\"剑尊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古剑绽放的光芒照亮整座山谷。地面裂开万丈深渊，九根刻满符咒的青铜柱破土而出。林霄趁机将半数元神注入苏清雪剑中，霜刃突然迸发刺目血光，将最近的青铜柱斩出裂痕。


    剑尊狂喜地抚摸柱上裂口：\"果然是初代剑冢！\"他没注意到每道剑气划过铜柱，苏清雪的白发就脱落一缕。当第九根铜柱崩塌时，林霄右眼流下的血泪已染红衣襟——强行催动魔瞳的代价，是苏清雪记忆封印崩解近半。


    \"这是......\"剑尊突然僵住，铜柱里涌出的不是剑气，而是粘稠的黑血。血泊中浮起无数剑修尸骸，每具尸体都握着与苏清雪相同的本命剑。最深处的冰棺里，封存着与林霄容貌相同的男子，心口插着半截霜刃。


    苏清雪突然发出凄厉的剑鸣，手中本命剑不受控制地刺向冰棺。林霄的半数元神在剑身中冷笑，借着这一剑之力震碎棺椁。棺中男子的尸体睁眼的刹那，剑尊手中的古剑突然调转剑锋，将他自己钉在青铜柱上。


    \"多谢师尊相助。\"林霄的本体从阴影中走出，指尖缠绕着从剑尊体内抽出的剑魄，\"若非您亲自解封，弟子还真破不开这九劫封魔阵。\"他吞下剑魄的瞬间，整座剑冢开始坍缩，那些尸体化作黑雾涌向苏清雪的本命剑。


    冰棺中的男子坐起身，心口的霜刃寸寸碎裂。苏清雪看着与林霄相同的面容，破碎的记忆终于串联成残酷的真相：三百年前她杀死的魔头，正是林霄分离出的天魔化身。而真正的封印物，是她每日温养的本命剑。


    \"现在明白了？\"林霄抚过她雪白的长发，发丝在掌心化作飞灰，\"每次师姐用这把剑除魔，都是在替我喂养心魔。\"他眼中的暗金纹路暴涨，剑冢崩塌的废墟中升起血色祭坛，上面刻着与天魔契约同源的符文。


    苏清雪想要挥剑，却发现本命剑早已与林霄元神融合。剑尊在青铜柱上发出最后的怒吼：\"你会毁了三界......\"话音未落，尸体就被祭坛吞噬。林霄将苏清雪推上祭坛中央，霜刃自动架在她脖颈：\"还差最后一步。\"


    当剑锋割破皮肤的刹那，苏清雪识海中的记忆封印彻底崩碎。她看见自己身着嫁衣站在同样的祭坛上，笑着将剑刺入林霄心脏：\"这次轮到我了。\"画面闪烁间，她终于读懂林霄每次注视霜刃时的眼神——那不是爱慕，而是等待被斩杀的渴望。


    血色月光突然被黑云遮蔽，祭坛四周浮现九具冰棺。每具棺椁都走出一个苏清雪，手中握着不同时期的霜刃。林霄的魔瞳映出她们剑身上的刻痕：有的刻着\"诛魔\"，有的刻着\"证道\"，最新那柄赫然刻着\"囚心\"。


    \"三百次轮回，师姐每次都会杀我一次。\"他张开双臂迎接斩来的剑锋，\"这次该换我当执剑人了。\"所有苏清雪的幻影同时挥剑，剑气却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被本命剑吸收。祭坛迸发的血光中，天魔契约的符文从地脉蔓延向四海八荒。


    苏清雪的白发尽数脱落，记忆如潮水冲刷神魂。她终于想起最重要的事：当年自愿被封印记忆，不是为守护苍生，而是为在林霄彻底堕魔时，能用太上忘情剑意给他真正的解脱。本命剑突然发出悲鸣，剑灵在她识海中显现，竟是林霄分离的那半元神。


    \"杀了我。\"剑灵握着她的手刺向自己心口，\"趁契约还未完整......\"


    整座祭坛突然陷入沉寂，林霄看着刺入胸口的霜刃轻笑：\"师姐果然从未让我失望。\"他胸口涌出的黑血化作锁链缠住苏清雪，将两人魂魄强行绑定。剑冢废墟之下，初代天魔的棺椁缓缓开启，里面空空如也——契约的源头，从来都是他们永劫轮回的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