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若兰，若是你还活着，多好，我们的女儿已经那么大，娉娉婷婷，颇有你的风貌。


    若是你活着，我们儿女双全，该有多好。


    可如今……如今，太可恨了！


    沈粲悲伤得难以自已，只觉得胸口剧痛，忙顿住脚步，扶着一棵梧桐，咳嗽了两声。


    如果不是那个毒女，如兰就不会死，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她是来索命的。


    她是上辈子的仇人，来索命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的，那日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一个夜叉女来勾引自己，自己不从，她便说要杀了他。


    他不惧，她就说要杀了他最爱的人。


    然后醒来他就得知若兰有身孕的消息。


    当初他没有在意，觉得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谁知道……谁知道……


    他狠狠地一拳头擂在树上，手指隐隐作痛，他却丝毫不管。


    这个毒女，又回来了，是来索命的吗？


    她那么清雅出尘，和若兰一模一样，一个不留神，他几乎就会觉得她其实就是十一岁的若兰。


    那般的单纯又沉静，那般的纯洁而又无辜，如同一只洁白的天鹅，优雅而迷人。


    若兰，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你在天有灵，可否给我指示？


    他一步一踉跄，还没等到佛堂门口，差点摔倒。


    “老爷！”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一人惊呼着快步过来，将她扶住。


    是何姨娘。


    沈粲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头的痛意就更浓，就算自己找到了所有像若兰的女子，拼凑起来，也不是若兰。


    “老爷，风凉露重的，妾身送老爷去书房歇着吧。”


    何姨娘扶着他，自从被上司送给他那天起，她就知道，他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叫裴若兰的女人。


    她从来不嫉妒，也安守本分，她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时常告诫自己。


    自己是他的一朵解语花是替身。


    而他是她的拯救者，至少可以让她活得像个人。


    有尊严。


    这样就够了。


    自己在府里和女儿能那么自由，也就是他的保护，否则以刘夫人的为人，只怕早就容不下她了。


    何姨娘从来不争宠，也正因如此。


    “柔兰，去你那里，给老爷我弹一曲凤求凰。”


    何姨娘擅长弹琵琶，而最动人的一曲就是凤求凰。


    那是他和裴若兰的定情之曲，当年裴若兰八岁就名动京城，是有名的才女。


    而等她十一岁，已经艳冠群芳，是京城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绝代佳人。


    无数京城名流都想求娶为妻，甚至连……宫里的人都爱慕者众。


    可若兰独有个性，说不爱紫禁城，不想站在最高处，她要一份现实安稳，求一个夫妻一心，白首不相离。


    他去大悲寺的桃花林求赐福桃花，求得佳人青睐，写了一首情诗。


    谁知道，后来竟然就看到了那首诗的续诗，娟秀的簪花小楷，还附有一朵鲜妍的并蒂桃花。


    当时的那种喜悦，让他欣喜若狂，大半夜地，他骑马狂奔冲去了大悲寺，在那里狂弹一首凤求凰。


    弹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