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并没有着急，若打防御战，现在能单挑全世界。


    巴图尔珲来偷袭是找死。


    命令张辇和李述孔去看看，扭头继续看世界地图。


    陆天明之前有个固有印象，到西域得通过河西走廊，走甘肃出嘉峪关。


    其实这年头到西域有一条‘官道’，蒙古人都走四百年了。


    这条路更近，从河套向西北，跨过戈壁，就到漠北的杭爱山南麓，距离哈拉和林不远。


    通过杭爱山和阿尔泰山脉中间的通道，就能抵达科布多。


    科布多西边的阿尔泰山脉继续向西，就能抵达额尔齐斯河流域。


    高纬度嘛，肯定近，比走甘肃节省两千里路。


    河套到哈拉和林一千多里，比京城到辽东还近。


    河套到科布多，先跨过三百里戈壁，之后一路都有小湖，全程不到三千里，科布多到额尔齐斯河不到千里。


    精锐大军只要够快，学学冠军侯霍去病，平均六天奔袭千里，来回都用不了两个月，就算路途磨蹭，三个月能去罗刹东进的大营乌拉尔。


    这条路绕开中原人传统印象中的西域，绕过叶尔羌、准噶尔的地盘，直接抵达准噶尔、外喀尔喀、罗刹、哈萨克四国争夺的核心区域。


    咱们跳过准噶尔，不要被他们拖住脚步，先捅一刀罗刹，给个教训再说。


    三娘子出身瓦剌土尔扈特部一支小部落，俺答汗后来西征瓦剌，以及哈喇忽剌三十年前挑衅俺答汗，都是走的这条路。


    李述孔当时开辟商道，也是走的这条，所以商队才会在科布多遇害。


    陆天明在地图上顺着山脉划了一条线，扭头看着张世泽询问意见。


    觉醒大师挠挠头，“好是好，可以避免与准噶尔扯淡，路也比嘉峪关近，但代价有点大，这么远的距离，一万大军需要三万战马，跑的太急回来一半都废掉了，这一圈转下来，靡费五百万两。”


    陆天明冷哼一声，“银子不是问题，只要效果够好，一千万两也值得，还促进财富循环了。”


    张世泽顿时闭嘴，旁边的卢象升疑惑道，“上位捎带去哈拉和林？”


    陆天明摇摇头，“不，科布多在西北方向，哈拉和林在北面，绕一圈多出一千里，归途再说吧，哈拉和林距离狼居胥山还有五百里呢，我又不是好大喜功的人。


    我们目前在西域只有利润，大明第一次向诸强发声，龙吟虎啸镇压鬼魅才是正道，奔袭是最佳行为。


    漠北不能奔袭，大家已经做生意四年了，降服他们得多管齐下，战争是下下策。


    若说奔袭西域是杀鸡儆猴，那只猴就是外喀尔喀，不是准噶尔。”


    卢象升点点头，“下官明白了，直奔商号被劫的科布多，这样大将军不需要遮蔽行为，单纯的军事行动，大军不惧，西域若想围歼一万人，至少需要十万骑军，他们不可能凑齐，不存在围歼的能力。”


    韩爌也到身边看了一眼，“要老夫命了，不可能跟你这么跑。”


    陆天明哈哈一笑，“咱们分开行动，前辈与卢大人一起，由孔有德带五千人护卫，走甘肃出嘉峪关，到亦力把里故地，多带物资，今年就在天山东麓搞个基地，两位与准噶尔、叶尔羌喷喷唾沫，他们若要打，那就打，防御战我们谁都不惧。”


    明白了，军事和外交齐上阵。


    军事对准的是罗刹、和波斯突厥人的傀儡，外交对的是外喀尔喀、准噶尔、叶尔羌，陆天明还是不想与漠南近支的蒙古人直接开杀。


    定计之后，张辇和李述孔回来了，两人一脸无聊。


    “回禀上位，楚琥尔侍卫在官驿后堂烤肉喝酒，激动之下，把酒坛摔碎了，烈酒遇火爆燃，十个人被瞬间点燃，房子没烧掉，家具和门窗没了。楚琥尔只是轻伤，向上位请罪，留一百匹战马作为赔礼。”


    屋内所有人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张辇讪笑一声，“他们确实买了很多烈酒，后堂也确实有炭火烤肉，他们不说，咱们不可能查到什么。”


    李述孔接着道，“属下派人盯着随行所有人，没有一个汉人，行为举止和外貌都不像。”


    陆天明不置可否，一摆手道，“去准备吧，三日后大军出发，奔袭骑军以新式火器和强弓为主，每人三骑，空马全部带精料，再带商号两千骆驼携小炮。孔有德五千兵马骑射为主，多带竹炮。张世泽三千火器兵以弹轮火铳为主，三路同时行动。”


    众人轰然领命而去，王宫顿时又剩下他一人。


    这都黄昏了，屏风后李开夏探头瞧了一眼，出来给他放下一杯茶。


    “夫君，不是妾身说您，京城没有阻止您离开，您就没想想原因吗？京城宣武门旁边大批官舍改为学堂，您不是要改革京卫武学吗？妾身认为此事更重要。”


    陆天明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李开夏顿时又说道，“龙吟虎啸，那是在自己的地盘，罗刹所在是地狱。”


    “老子要做三界之主，不行吗？”


    “夫君已经是三界之主，您自己说的人妖魔三界，神、仙、冥总归不可触之地。”


    陆天明被搞得哭笑不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当下无人理解，后人会理解我的行为。”


    “妾身认为后人也不会理解！”杨彤突然出现，站李开夏身边跟着道，“妾身也读史，中原五千年从未主动归治蛮夷，但进入中原的蛮夷全部被归治了。


    五千年历史早已证明，归治地盘乃下策，同化血脉才是王道，夫君应该引诱他们来攻，以此获取民心大义，进攻乃劫掠，终归不是大道。”


    陆天明点点头，笑着说道，“有点道理，所以我们被困在王朝轮回的死循环中。


    三年前，巴图跟着我乱跑，那小子很喜欢提问，有一次说天道削高补低、人道掠弱奉强。


    他问我，天道不包括人道吗？天与人联系有区别吗？


    我说，天道自然无为，人道欲望纵横，圣人无为，天人合一。


    他又说，人世间乃凡人俗世，既然天道乃无为治圣，那就不是治人治世，人间永无圣道。


    我说，你把顺序搞错了，顺序理顺就行，先强人强国，再修圣修道，而不是修圣修道，再强人强国。”


    陆天明走到两人面前，指着她们的心口，语气戏谑而又凝重，一字一顿道，“我做强人，命尔修圣，吾族强国，尔族修道。夫人听明白了吗？这就是我陆天明的道，更是人间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