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倾容对着来者施礼道:「师伯。」
张彦鹤大手一挥,毫无徵兆地朝穆倾容噼掌而来,穆倾容手一抬,轻松挡住,张彦鹤手指一曲,直取穆倾容咽喉,穆倾容用内力让自己往后一撤,只见白色衣袂翻飞,人却已经在安全距离外站定。
穆倾容道:「师伯,人再不救,可就死了。」
张彦鹤果然收手,然后目光一转,看向耿易。
耿易:「……」
耿易夺门而逃,张彦鹤立刻追了出去,外边耿易大叫:「善儿!善儿你这丫头死哪去了,快救我!」
整个药林谷,张彦鹤最听善儿的话,说东绝不往西的那种。
耿封尘道:「老人家真是……」
穆倾容目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耿封尘莫名其妙就把「有趣」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鸡飞狗跳。」耿封尘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耿封尘觉得穆倾容在听到这个词时,暮气沉沉的眼睛里似乎染了一丝笑意。耿封尘的心跳毫无徵兆的漏跳了许多,心里竟夹着甜丝丝的疼痛。
门外张彦鹤气定神闲地追着耿易四处乱窜,耿易哇哇大叫,几乎要哭出来:「祖师伯饶命啊……您别再追了…」张彦鹤大笑道:「去给我拿酒来!便饶你不死!」
耿易:「不要啊…」
穆倾容:「……」
张彦鹤带来的人,果然是中毒,穆倾容无声看了一眼张彦鹤,张彦鹤道:「这可不是我毒的啊。」
善儿道:「不是您还能有谁?」
张彦鹤急急解释道:「当真不是我,这人是我路上捡的。」
穆倾容把人仔细检查过,心里已有了数,这才打开药箱准备施针。
那边善儿依旧不依不饶:「您平白无故乱捡人干什么,定是您试毒失败了不好承认吧?」
张彦鹤急了:「我只是见此人生的好看,在找自己弄丢的药的时候顺手捡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穆倾容于是看了眼榻上之人,但见此人嘴唇发黑,是中毒所致,但确实生的眉清目秀,长得跟前任谷主有三分相似。难怪师伯「顺手捡了」 。
穆倾容很快施完了针,又放了血给人解毒,于是在桌案前拟了一张药方,吩咐耿易去煎药,又吩咐穆槿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这才收拾了东西,出了药堂。
药堂外,耿封尘懒洋洋地坐在木制台阶上,见穆倾容出来,耿封尘立刻起身道 :「忙完了?」语气熟稔自然。
穆倾容道:「嗯。」
耿封尘道:「中的什么毒?」
穆倾容道:「乌铃散。」
耿封尘有些惊讶:「竟是乌铃散?都说此毒无药可救,这毒你也能解?」
穆倾容道:「能解,只是要彻底根除,过程很缓慢。」
耿封尘道:「过程麻烦么?」
穆倾容道:「不麻烦。」
耿封尘想了想,道:「张前辈那里有没有乌铃散?」
穆倾容点头道:「有。」
耿封尘便不说话了。
穆倾容道:「你要?」
耿封尘不动声色,心里却打定主意 ,要去张彦鹤那里骗些乌铃散来。
穆倾容道:「你若要,我这里也有。」
耿封尘笑道:「毒药随随便便都给,就不怕我给药林谷门徒下毒?」
穆倾容道:「有我在,毒不死。」
耿封尘收了笑:「若我是下给你呢?」
穆倾容沉默了一会,才道:「若是下给我,建议你换成戮神丹,世间无人能解,连我也不能。」
耿封尘眯了眯眼,深邃的眼睛里像有东西在暗暗翻涌。
穆倾容走了几步,见耿封尘并未上前,于是转过身,看着耿封尘道:「师伯那里有。」
耿封尘一个劲步追上来,看着穆倾容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有些愤然:「你就这么想让我杀了你么?」
穆倾容道:「也不是,那要看你我究竟有什么仇。」
耿封尘再一次忍不住想要撕了自己顶着的这张假脸,他想让穆倾容知道自己是谁,想嘲讽他,耿封尘有没有资格找你报仇?想质问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有那么一瞬间,耿封尘很想立刻杀了穆倾容,可笑刚刚还想要给自己下乌铃散,只因那句治疗过程缓慢,只因,还想再与穆倾容多相处几日。耿封尘在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一把,随即佛袖而去,再不想回头看到穆倾容那一成不变的疏离。
穆倾容望着耿封尘远去的背影,在心里缓缓嘆了口气,一抹伤情在一双柳叶眼中经久不逝。
第6章 又是一个不想活的
穆倾容望着耿封尘远去的背影,在心里缓缓嘆了口气,一抹伤情在一双柳叶眼中经久不逝。
穆倾容在碧潭边不知站了多久,耿封尘远远看着,亦不知看了多久。那人的背影,着实清瘦,若不是有着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出些许的身高,几乎可以与女子的背影相似。再加上脸上那病态的苍白,和那双再无生气的柳叶眼,足以见得,这些年,穆倾容过得并不好,前几日与善儿套话,善儿也说,「师父从未开心过。」问师父什么时候来药林谷的,善儿说「一直在。」善儿还说,师父手腕上全是伤,是他自己割的,善儿亲眼见过许多次。
耿封尘心中隐隐作痛,这痛的滋味苦得很。耿封尘正想转身离开,却听见不远处有急急的脚步声传来,耿封尘回了回神,却见穆倾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耿封尘实在笑不出来,便只好掩住这一腔心事,脸上一片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