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岭酒楼众多,夺风挑了最有名的一家,又选了一间靠江的雅间,打开窗,就能见着江波粼粼,几艘帆船漂浮在江上,隐在缥缈的烟波中,衬映着两岸山黛,宛如一副淡雅的水墨画。
夺风看着对面脸色冷淡的穆槿,微微一笑道:「你倒真是随了穆公子的性子,淡漠得很。」穆槿缓了缓脸色,道:「我家公子究竟为什么不能出来见我?耿楼主究竟要把公子怎么样?」夺风道:「我解释多少遍了,少爷没把穆公子怎么样,只是现在真的不便出来见你。」穆槿脸色又冷了几分,道:「如此,那就先告辞了。」夺风忙拦下穆槿,笑道:「你我二人许久未见,叙叙旧还不行?」穆槿道:「我没这个闲功夫。」夺风替穆槿添了茶,道:「少爷对穆公子情深意重,你真的不用担心。」穆槿便不说话了。夺风笑了笑,又道:「这家酒楼菜色还不错,你尝尝?」穆槿还是不放心,道:「我还是要见公子才行,耿易丢了,我……」夺风忙道:「少爷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就别再让你家公子担心了。」穆槿还要再说,却见一门徒走了进来,对夺风道:「夺风大哥,人找到了。」夺风对穆槿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又对那门徒道:「人现在在哪?」那人道:「在避尘楼。」穆槿闻言,立刻走了出去,夺风忙道:「哎,你多少吃点再走啊……」然而穆槿早已走远了,夺风无奈,只好吩咐小二将菜打包,让门徒带走。
耿易这是第二次进避尘楼,这一次的心境却跟上次完全不同,耿易不禁感嘆,「难怪公子总说要多出来历练,此话果然有理。」耿封尘进来的时候,就见耿易正毫无畏惧的四处打量,不由得笑道:「小易,好久不见啊。」耿易对此人早已败光了好感,于是不冷不热道:「我家公子都没叫这么亲热。」耿封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可有受伤?」耿易道:「多谢关心,我毫发无损,你快带我去见公子,我有要事找他。」耿封尘道:「你要说的事,他都知道了,你就别再说这些事去烦他了。你要见他可以,不过,你要有准备,他……不太好,你到时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耿易心中一惊,急道:「快带我去!」
直到见了穆倾容,耿易才知道这个不太好是有多不好,穆倾容躺在藤椅上,身上盖着薄毯,见了耿易,略微笑了笑,道:「你来了?」耿易眼眶立刻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挪着步子走道穆倾容身边,像有万般委屈憋着,此刻见了最亲近的人,不由得要全涌了出来,又见他这幅模样,心疼到无以复加,随即,又在心底生出一股戾气来:公子从来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他非要将伤他的人千刀万剐不可!穆倾容见状,心中一软,温声道:「耿易,我无碍。」耿易终于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你只告诉我,伤你的人是谁?」穆倾容摇头道:「伤我的人,我自不会放过他,何须你来报这个仇?」耿易抹了一把眼泪,道:「古人云,有仇不报非君子!谁伤你,我就杀了谁!」穆倾容嘆道:「别气了,善儿可好?」耿易神色终于柔和了几分,抽噎道:「好着呢,就是想你。」耿易半跪下来,对着穆倾容带着些撒娇意味道:「我也想你。」穆倾容揉了揉耿易的头顶,微微一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耿易嘟囔道:「我还小,我才十四岁。」穆倾容在心里嘆了口气道:「是啊,他都十四岁了。」耿封尘在一旁干咳两声道:「十四还小啊,我们十四岁的时候,都扬名江湖了,尤其是你家公子最有名气,啧啧啧,小小年纪就不知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每回出门,蔬果鲜花不知要被砸多少,那场面……」穆倾容淡淡瞥了耿封尘一眼,耿封尘视而不见,很有些不爆出些猛料来誓不罢休的意味,他像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自己先笑了好一会,弄得穆倾容耿易二人莫名其妙,耿易被勾起了心思,好奇道:「什么事这么好笑?」耿封尘好不容易笑够了,才略喘着气笑道:「容儿可还记得凤悠然?别人家姑娘都是扔鲜花,她倒好,直接朝你扔了件大红色肚兜,那肚兜上还绣着一对鸳鸯,扔得那叫一个又快又准……耿封尘再忍不住了,又继续大笑起来,耿易听得瞠目结舌,不由得也笑出声来,又想起事关穆倾容脸面,偷偷瞥了一眼穆倾容神色,却见穆倾容颇有些无奈的样子,嘴角却是挂着笑的,耿易于是放心大胆的继续一边笑一边问道:「那女子行事这般大胆,她是谁?如今在哪呢?」耿封尘逐渐收了笑,道:「她是凤鸾阁的大小姐,为人泼辣,行事大胆,据说至今还守着容儿的画像不愿嫁人呢。」耿易一听凤鸾阁,笑容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恨声道:「又是凤鸾阁!」
第22章 木簪寄意
耿封尘笑道:「怎么?你跟凤鸾阁有仇啊?」 耿易很想把那很有可能是凤鸾阁少主的面具男子说出来,但又想到那人不但出言不逊还挑拨离间,便不想平白惹穆倾容心烦,于是一脸不快道:「听槿哥说,凤鸾阁不是什么好东西!」穆倾容神色淡淡的,道:「穆槿从不会说这样的话,可见是你自己于凤鸾阁有恩怨?」耿易把脸撇在一旁不答话,穆倾容又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耿易气呼呼道:「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丑男,据说是什么破少主,之前与他交过手,他差点毒死我呢,好在有千草丹。」穆倾容与耿封尘对看了一眼,耿封尘道:「此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就不要再提了。」耿易想着之前耿封尘交代的,心道:该不是又说错什么话,又让公子担心了吧?于是就乖乖闭上嘴巴,无论如何不肯再说那些事了。又见穆倾容神色似乎暗淡了些,便起身道:「听闻槿哥在避尘楼,我去找找他。」穆倾容隔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耿易于是十分麻利的一熘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