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瑛哈哈笑起来,掺杂了警笛的笑声怆然又怪异,她哀哀嘆道:“我死了不要紧,可惜这次不能带孩子一起走了……”枪口颤了颤,余瑛仿若未觉,眼睛炯炯盯着他,“你为什么不问问孩子的事?是个男孩,刚学会走路,长得跟你挺像的呢。”
扳机上的手指,似要松开,又犹豫搭回去。
千钧一发这刻,余瑛拔出藏在链条包里的袖珍手/枪,朝游征开火。
游征躲开一颗,下一颗紧追而来,他也回击一枪,然而双方火力归于徒然,余瑛挣扎到了窗边,在游征看不清她如何操作时,整个人抓着绳索往下坠。他赶忙沖至窗边探头俯视,领口那只陌生的怀表也跟着跑出来,飞出又荡回时砸了下墙壁。
月光下余瑛已下降一层楼高度,他下意识瞄准,但余瑛隐然浮起一个诡谲的笑,夹紧绳索疾速下滑。
“你性格优柔寡断……”
余瑛身影融成模糊的黑色,越来越小,说过的话却一遍赛一遍狠戾地鞭笞他,嘲笑他的踟蹰。
降至快地面时,余瑛意外卡顿,再起步时往外带出另一团黑影,有个人被她顺手抓出来,跌落窗外!
余瑛继续下降,那人似乎掉了一下,堪堪被什么挂住衣服,摇摇晃晃像风中腊肉。
脑袋里碎片拼成图,游征很快反应过来,咒骂一句,抓着余瑛用过的绳索也滑了下去。
☆、第六十六章
aj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爬上了窗台。
打斗的声响越来越远,在同伴没出现之前,身陷囹圄的他几乎放弃求生的念头。意识清醒时也想过,即便活下来,这具开始被腐蚀的躯体也是苟延残喘;意识模糊时,他竟也分辨不出来自飢饿还是药物的蚕食。
但好歹同伴来了,他要配合着逃脱,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被那个头发怪异的巨人逮住时,他心中无限悔恨,觉得连一个女人也拉不住,由她牵着鼻子走,才会落得这般境地,对自己无能的自责也给他的意志雪上加霜。
他记得刚才甘砂扔出一个什么东西,找了一圈发现躺墙角那里,尘埃在月光的光柱里飞舞。手脚被缚的他好歹腰臀还能动,站起来费劲,他只能拼命挪动,像条笨拙的虫子往那边蠕动。单是这不足两米的距离,竟然像跑了两公里,aj调好身体方向,僵硬的手终于摸到了东西。
是把打开的小刀,刀刃锋利,抓的方位不对,还给他指腹划破一道口子,鲜血冒出来。许是多日折磨让躯体变得迟钝麻木,aj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待到两手沾上不少自己的血,扎带终于被刀刃磨断,自由的双手割起脚踝上的就快多了。等四肢可以自由活动,aj兴奋地想蹦起来,但发现双腿并无想像中的自如,渐渐的他发现意识又开始变得迷糊。
第一日药下去后,aj就深感噁心反胃,如蛆蚀骨,第二日仍是如此,第三日掺杂了点飘飘欲仙的快感。快感驱使他变成奴隶,开始乞求更多,那会的他已然不是一个人,而是贪婪的行尸走肉。
后来,他的意识就飘了,记忆出现断片,也许上一瞬自己还一个人坐着,下一瞬不知怎么周围忽然多了那么多人。
幻觉开始攫住他的神志,就如此刻,aj没意识到自己哪里的力气和原因爬上窗台,迎着月光和夜风摇摇欲坠。
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在aj眼前突兀剎车,aj全然没意识,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仅仅是阻挡他视线的阴影。对方魔爪一伸,他失去平衡跌了出去。失重的感觉没能换来他的清醒,也许命不该绝,aj只跌落了一小段距离,残留在外墙上的空调外机支架划破他的背部,也穿过衣服后背稳稳勾住了他。
背部火烧火燎般的疼痛感逐渐叫醒内心沉睡的灵魂,aj知觉恢复一星半点后,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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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征下降到了四楼,aj的短袖一半给支架挑着,缩起到腋下,他双臂若是再往脑袋方向抻直一点的,整个人怕是会从衣服里滑落。且不知哪个螺钉松脱,支架也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aj别乱动!”游征吼道,然而对方仿佛耳聋,不作任何回应。
游征双手抓绳,空不出手拉人。情势危急,容不得他半分踟蹰。目测了aj和窗框的距离,他选择跳进窗里,捞起一段绳索绑住自己腰部,以防一会一齐坠落。
眼部卡在窗框上,游征弯腰出去捞人。
“aj,手给我——”游征朝他伸手,恨不得手再长一点,直接抓到他后背,把人一下子拎回来。但aj自顾自挣扎,似乎并未意识到游征的存在。
游征不得不考虑其他方案,比量一下,aj双臂乱动,将绳圈精准投到他身上、再箍住他腋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说不定一个差错勒到他脖子。
焦急中游征又是一吼,许是声响振醒了他,aj手开始有后翻的趋势——他也想把手递过来!
情势露出一线希望光芒,游征拼命递手,声音给他引导方位,“这边,aj——!”
aj开始努力扭头,五官扭在一起,似哭似笑,似要回应他。他的配合让游征卯足劲头,大半身体探出窗外,先是指尖碰触,再冒险往外一滑,游征捞到了他的手腕。
“抓住我!”不知是否紧绷的肌肉影响了触感传递,游征感觉到aj握力非常弱,简直连一个小孩也不如。他已经将人拉起一段,先前勾住他的支架成了累赘,从相反方向削弱他力量。游征想将aj另一只手也握住,但似乎刚才举过来的一只手已经耗去他大半气力,垂吊状态下aj怎么也递不过另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