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把多出的部分的还过来,甘砂退了一步没接,“耽误你们生意了,不好意思。”
甘砂小憩过后,往日的冷漠恢复了几分,礼貌又疏离的态度叫人不容拒绝。
男人反而双手合住那沓钱,朝她摆了下,“多谢了,祝你们以后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质朴的愿望却莫名勾走了她的魂,直到他们身影消失,也没回过神。
“餵——”焦青山在她眼前晃晃手,“到底怎么搞的的?”
甘砂依旧避而不答,又问他要了点钱。
焦青山在睡梦中被拔起来,打了个天价夜的来到这里,一头雾水被人“诈”走几千块,心有忿忿,按住自己的砝码道:“你不说我不给!”
甘砂抬眼瞪他,奈何敌不过一个全头全尾的债主,当即语气软下来,几不可闻嘆息一声,“他在里面输液,还要住院观察几天,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摊开的手再度往前递了递,“给我点钱我买点吃的,一会他醒了要吃?”
焦青山哪见过这么颓败的她,怔忪了下,钱掏到半路又缩回去,“还是我去吧,你自己也够呛,坐着歇会吧。”
“噢。”甘砂犹豫着缩回手。
焦青山步履匆匆走出一段,又杀回来,一脸发现机关的亢奋和压抑,“这就是你们之前说要做的 ‘事业’?!”
甘砂敛净最后那点故意的楚楚可怜,冷声说:“不是事业,是命,懂吗?逃不过,避不开,只能面对。”
焦青山一阵愕然,想反驳,似乎又找不到反驳的基点,甘砂表情不像故弄玄虚,而是真真切切,清晰得让他瞧见所有的无奈。他手握拳头砸到另一手掌,咬着牙离开。
甘砂转头回了急诊的留观室,游征换了病服静静躺在病床上,阖着眼,只有点滴在跑,有那么一瞬,甘砂以为他成了趴在直升机上的男人,没有他,或许那也是她的墓穴。心脏一揪,疾步过去。
游征心有感应似的慢慢睁开眼。
“吵醒你了……”甘砂有点过意不去。
游征眼睛笑了下,大概说没有。
甘砂有点无语,不知道这个男人笑容怎么那么多,从一开始被她绑架时候就是,现在躺病床上也是,不知该夸他天生乐观好,还是缺心眼。
“椒哥真的来了,你安心睡下吧。”
游征手指动了动,甘砂旋即伸手去握住他,也不知是自己体贴,还是同样渴望他的触抚。两人的手的都是一样凉,她还是着迷地用拇指抚摸他的虎口。
“活过来就睡不着了……”游征费劲地拼完一句话。
游征的手指骨节分明而修长,看上去充满智慧和灵气,至于真实如何,她不好下定义,总归是好看的,手和人都是。甘砂觉得自己没有以貌取人的意识,但碰上里里外外都赏心悦目的一个,就贪心得不想撒手。
此时此刻,她只想简简单单握着他,什么任务、仇恨、疑团,统统抛诸脑后,包括游征只剩一口气时还惦记着的这一步,她也不想去琢磨焦青山是否会回心转意。
她弯腰轻轻枕着他的手背,喃喃道:“那就继续好好活下去。”
☆、第九十章
同样的黎明,白俊飞把货车平稳开回十里村。鸭场管理处下面常年停驻载货大卡车,多他一辆不多,但人多眼杂,白俊飞还是挤回游征的小院,霸占大半个地坪。
戴克给贝塔扔了一块预先备好的生肉,防它扰人清梦。
白俊飞边下车边说:“幸好不是阿尔法,不然你给十斤肉也没法糊弄。”
两座车厢一览无遗,戴克仍是张望一眼,目光又移向紧闭的货厢,正待问他,白俊飞咦了一声,“他俩没回来?”
他虽然一身邋遢,到底没挂彩,又满载而归,纵使通宵无眠仍掩饰不住奕奕神采。
戴克摇了下头,问题在心里转了一趟,变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他扶着货厢叉着腰,定定盯着白俊飞,无声迫近答案。
白俊飞眼神熘达一圈,其他人无起床迹象,也不跟戴克打哑谜,说:“我还没看过。”
心里巨石提到嗓子眼,喉结艰难滚了下,戴克虽对他们计划一头雾水,此刻也从白俊飞表情里瞧出个大概。
“别慌张,我先检查检查……”话是这么安慰戴克,白俊飞却喜忧参半,怕拿对货,也怕空跑一趟。
说罢撬开货厢门,一个个白色蛇皮袋鼓鼓囊囊,整整齐齐垒成墙,袋子上无任何文字标识,无从判断装了什么。
戴克递来一把摺叠削皮刀,白俊飞随便挑一个割开一小道口子,细碎的颗粒流了下,他接了尝了一点,一脸惊诧与失望,“白糖……”
旋即发疯般,又往邻近的袋子挨个割过去,一袋一口。
“小白……小白——!”戴克叫他不住,当下跑下鸭场管理处,借了一辆叉车上来。
两人默契分工合作,白俊飞每验完一个货架,戴克就叉下来搁到一边,腾出地方让他进里头。
忙活了大半小时,白俊飞在中部的货架上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他冲到车厢门边,一扫刚才的阴霾,大叫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