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屿殿的人像是没想到她再能起来,一时之间也怔在了原地。
他手上扼制住的闻涿神色大惊:「你快走啊!!」
「你的目标只有我吧,」姜婵向他走近,「这两个一个是炼器闻家的独子,一个是南海纯血的少主,若是伤害了他们,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圣屿殿的人听完看不出什么反应,但闻涿明显觉察到桎梏自己的力道减轻了。
姜婵声音轻飘飘:「你既是来杀我的,何苦跟他二人过不去?他们两个修仙界闻名的纨绔,不会碍着你们的事的。」
话落,圣屿殿的人果真转过身来,重新对着姜婵袭来。
「阿婵你有病……」闻涿一脸着急,正欲上前阻拦,被人死死拦住。
桑昭憋着眼泪,死命摇头,悄声道:「我们快走啊!我已经偷偷通知了南海和闻涵,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家中长辈一向紧张他们,身上带着些能偷摸呼救的仙器也并不奇怪。
「姜婵怎么办?!」闻涿甩开她,面色难看,「她为了救我们死都不顾,你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桑昭大怒:「良心也要留着活下来才有用!我们两个废物待在这也是拖她后退,等到你叔叔或五叔来了,咱们再来救她不行吗?」
二人拉扯间,姜婵已在不远处伤上加伤。
姜婵拼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撑着没让自己倒下。
模糊的血迹落尽她眼中,血色之间,她望见了怀间的青玉。
前辈:「你记住,我的能力轻易不可动用,一旦你用掌心血唤醒我,圣屿殿的人会像海中嗅到血气的鲨群,将你彻底锁定。」
他的教诲一直牢牢记在姜婵心中。
「在你到达济泠仙山,寻到那位可活死人肉白骨的逍遥仙之前,你只可以招我一次。」
姜婵眼神挣扎,如今济泠山的踪迹她还没有一点把握,若是现在用了,圣屿殿的人查到她,将举步维艰。
心里纠结的这一会,又是一道黑剑光划来,姜婵躲闪不及,被刺伤了双眼。
「阿婵!!」
闻涿肝胆寸断,眼底血丝蔓延,他拎着手中断掉的长凝宝剑,头一次生出了无力与后悔。
握着剑的手在颤抖,喉间也不住地哽咽,闻涿落下一滴泪,划过分明的下颚,又啪嗒一声碎落在地。
闻涿头一回这般地恨。
他眼底暗红,发狠地想。
为何手持一把宝剑,却从不去认真地学一套剑法。
为何资源灵药充足,他却一直安稳度日。
为何,闻涿甚至绝望地想,为何他不是枕流那样的剑骨奇才,灵剑就像自己的血肉灵骨,拿到手便知该如何运用,如何杀敌,如何去救下姜婵。
天地一片肃穆与血色,空气中姜婵的血气就像最致命的罂粟,嗅到肺中的每一口都使他痛苦万分。
闻涿护着身后的桑昭,望着不远处的姜婵,那双澄澈的眼睛如今紧闭,血色翻滚,望着可怖。
圣屿殿的人桎梏住姜婵,掐着她的脖子,上臂上抬,竟是将姜婵整个人凌空举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与窒息使得姜婵不住地挣扎。
快啊快啊快啊。
姜婵忍不住心中焦急。
再不挣脱开的话……
望着不远处荒废的仙君庙,圣屿殿的傀儡发出一阵怪笑。
「虽说我并不信你真的是那个能带谢枕流逃走的人,不过看你这样虔诚的信徒死在他的神庙前,倒也真是让人心里痛快。」
姜婵说不出话来,脸色都开始因窒息变得发红。
闻涿绝望不已,他也看见了不远处荒废的仙君庙,他望着那字体潦草俊逸,此刻却油污遍布的匾额,那显眼的「枕流仙君庙」四个大字,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他被一团黑气桎梏在地,奋力地抬起头,望着那遥远却又熟悉的庙宇,不由得痛苦喊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师门覆灭,天下大乱,如今就连寥寥几个信任你的人都要被灭口,谢枕流!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吗?!」
空——————
初春的温柔晚风突然变得冷凝肃杀,漫过了颓唐萧条的奉仙村,轰轰烈烈地朝着方圆四周席捲而过。
可怕的气息不断蔓延,就连天色都好似晦暗了些,周遭鸟雀禽兽不安,纷纷围绕着奉仙村,往远处奔逃而去,似乎这小小的破败城市,有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浓浓的,令人恐惧的灵力威压。
霎时,桎梏姜婵的傀儡动作停滞,因为这股骇人的威压,直将他逼迫地喘不过气来。
手上一松,毫无反应的姜婵昏迷了过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在飞散的流云间,在漫天的飞鸟间,恍若就连风都停滞了。
整片空间陷入了一阵极为肃穆的寂静之中。
在场三人,就算是修为低微的桑昭都能觉察到那道令人头皮发麻的精神碾压。
就像是看不到的空气墙,自半空之中狠狠压下,将他们所有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痛苦不堪。
「是谁……」桑昭承受不住,跪伏在地,脸色苍白,「是谁的修为这么可怖……」
闻涿并未说话,冷汗顺着他的额角落下,这道灵力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有了个荒诞,又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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