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非:「临时决定?那你本来的安排是什么?」
张玉衡:「我原本和另一个同事约好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可他突然有事,我们俩就分开了。他要是不走,我恐怕不会那个时间段上楼找我姐。」
谢轻非:「你说的这个同事叫什么名字?」
张玉衡:「卫骋。」
谢轻非有丝意外,然而没等她问,张玉衡就主动介绍起来:「你们知道卫家的吧?就咱们市每年纳税额最高那个。卫家大公子是我们医院的大夫,我和他关系很铁,从大学时候起就是好朋友,情同手足。」
谢轻非回头去看席鸣,席鸣也看看她,彼此都在对方的头顶看出了个问号。
席鸣忍不住道:「卫骋知道他有你这个手足吗?」
张玉衡当然听不出他的内涵,信誓旦旦道:「你们不信可以去查,我和他的关系医院的人都知道。我的计划之所以改变,全是因为他突然要放我鸽子,不然我姐出事的时候我人就在食堂了。」
谢轻非意识到,他似乎并不清楚卫骋和张燕的关系。
谢轻非:「他能帮你证明清白吗?」
张玉衡抬起下巴:「当然,你们只要去问他就能知道。」
谢轻非为难道:「可即便他承认了你的说法,也无法证明你没有撒谎,毕竟你也说了,你们情同手足,难保他不会为你的杀人计划做伪证,说不定连放你鸽子这件事也是你们俩提前商量好的,就是为了在警察面前找个藉口。」
「怎么可能!」张玉衡强调道,「这种世家最看重名声了,我如果真有罪卫骋不可能冒着风险包庇我。相反,他既然敢承认我说的都是真的,才说明我们都没有说谎。他的话比别的什么人说的有效力多了!」
谢轻非一眼看穿了张玉衡的意图。他之所以反覆强调卫骋的身份,是想暗示警方这件事里存在社会地位相当高的有关人员,而他则和这位男士关系很好,惹了他就等于惹了其人背后的靠山,到时卫家追究过来麻烦的只会是警方。
席鸣这时忽然道:「所以,你真的没杀你姐?」
张玉衡震惊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对他怀疑自己感到很不可置信:「当然没有了!就算我再不是个东西,也不可能杀害自己的亲人吧!她可是我亲姐姐!」
谢轻非一直温和的表情随后变得冷峻起来。
张玉衡还没察觉,兀自思索了会儿,忽地道,「我知道了,我姐姐是自杀,是她自己跳楼的!」
谢轻非凝了他一眼:「她一个即将当母亲的人,为什么突然想不开要跳楼?就算她是自杀,你对此好像并不意外?」
张玉衡先是睁大眼睛,露出被这冷冰冰的质问冒犯了的神情,继而敛起眉,道:「我能抽根烟吗?」
谢轻非应允了,他便从口袋中拿出香菸盒,倒了支烟出来点燃。
一点菸灰从他指尖抖落,张玉衡望着裊裊的烟线,缓缓道:「我姐姐能撑到现在很不容易,我知道她有多辛苦。」
据张玉衡所说,他是多年前的某一天意外发现姐姐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追问过后才知道她早就患有抑郁症,这件事在张燕的央求下,张玉衡只来得及和父母提过,然而抑郁症冠着「抑郁」俩字,老一辈的人就觉得和开心、生气、激动一样是情绪上的毛病,压根儿没当回事。张玉衡倒是因为学医出身知道不简单,但也给不了姐姐实质性的帮助,好在一直以来也没出什么大事,他就以为张燕又好了。
张燕婚后一直很期待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夫妻两个也很努力,然而老天就好像故意捉弄他们一样,一次又一次将刚刚孕育出的小生命夺走。长此消耗下来,张燕身心俱疲,消沉了很多时日。上半年张燕再度怀孕,她已经37岁,身体状况更是大不如前,这个孩子再保不住估计这辈子就没有当母亲的命了,这又是她所承受的一大压力。
「既然你说张燕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而这次已经平安到了孕晚期,她似乎更没有自杀的动机。」谢轻非若有所思道。
张玉衡垂下头来,声音闷闷地带着哭腔发出:「等不到了。」
「什么?」
他哽咽道:「等不到孩子出生了,因为前天她住院做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发现胎心停了。」
在场几个未婚男青年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张玉衡解释道:「就是胚胎停止发育,胎死腹中的意思。」
席鸣面露不忍:「那她这次岂不是又……」
张玉衡无力地摇摇头:「检查之前她跟我说宝宝最近很乖,肯定是知道妈妈怀它辛苦了,所以才没有闹,至于肚子痛,大概只是前几次流产留下的后遗症。当时我就猜想……这件事我没法瞒着她,只能实话实说,否则不尽早手术会对她的身体伤害更大。早知道、早知道……」
孕32周,意味着这个孩子脏器几乎发育完全,可以自由睁闭双眼。母亲抚摸着腹部对它说话,它也能够听见。它是一条随时可以来到世界上的小生命。
这是张燕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刻,可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个玩笑。
这个结果,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第4章 插pter4
早知道,结果大概也不会改变,张玉衡自知这个道理,除了懊悔地为死去的姐姐和小外甥哭泣再说不出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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