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燃气轮机的轰鸣中，一辆茶色涂装的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徐徐驶出，履带碾过开裂的沥青公路，留下一串白色的方块印记。


    它的楔形炮塔正对尼克的方向，炮口随着“州警”的行走而缓缓移动，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州警”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不仅没有注意到炮口瞄准的方向，甚至没察觉到坦克的存在。


    看着黑洞洞的炮口，尼克向着身后两人急喊：


    “卧倒！”


    他潜意识觉得，这辆坦克会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开炮。


    在凯伦和琼斯茫然转身的时候，一声惊雷不期而至。


    “嘭！”


    坦克的120毫米滑膛炮爆发出灼目的火光，一枚快到人眼看不见的炮弹精准飞向“州警”。


    神奇的是，这枚炮弹既没有爆炸，也没有击碎“州警”，而是在强大的动能作用下将他整个击飞。


    “州警”像一枚高速弹球，撞破废弃商铺厚实的金属窗，在一阵“哗啦啦”的硬物撞击的声音中停了下来，仰面躺在离尼克只有几米远的地板上。


    尼克脚筋抽动，一把抓住凯伦和琼斯后退，藏到了废弃货架后面。


    考虑到“州警”惊人的奔跑速度，躲起来才是上策。


    通过昏暗的自然光，他悄然伸出脑袋观察着外面。


    被炮弹击中后，“州警”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色黏液。


    这层黏液像是某种生命体，向空气伸出数不清的毛刺，不断变换着诡异的形状。


    就在“州警”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黏液上的毛刺猛然收缩。


    随后，


    他的身体冒出滚滚浓烟！


    “州警”的毛发和皮肤几乎瞬间被融化，脂肪、肌肉、骨骼、脏器层层暴露，伴随着滑腻腻的声响和冲鼻的酸臭，每一寸肉体都裹上了蠕动变换的黏液。


    在尼克看来，这个场景像极了浓硫酸从有机物质中抽取水分并释放水蒸气，然后将物质碳化的过程。


    眨眼间，黏液完全消化了怪物，同时也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最后只留下一滩乌黑干瘪的不明物质。


    亲眼目睹了这幅惊骇万状的场景，躲在货架后面的三人面面相觑。


    “这...这是什么？”


    凯伦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眼睛看到的一切，只是呆滞地盯着地上的黑色物质。


    不明物质就像一团黑洞，没收了她的全部思绪。


    “这是某种硫酸吗？他死透了？”


    尼克只掌握了零星的关于怪物的信息，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琼斯则完全说不出话，一时失语。


    就在这时，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坦克后面的街道涌了出来。


    地面再次掠过直升机的阴影，天空传来扩音器的警告：


    “全体市民，立刻卧倒，双手抱头。等待国民警卫队的进一步指示。”


    一时间，无数的扩音器警告回荡在克兰市上空，肃清一切杂音。


    在国民警卫队强大的威压下，刚才还乱做一团的人们纷纷弯腰趴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双手抱头。


    “上帝啊，你们终于来了！我的税总算没有白交！”


    一个刚从医院逃出来的老头颤颤巍巍爬下轮椅，白色的病号服在沥青公路上格外显眼。


    但还有很多人根本没有听进国民警卫队的警告，抱着侥幸心理乱窜。


    更有不怕死的，拿出扩音器冲着天上的直升机大喊：


    “去你妈的！你们凭什么吆五喝六？有什么法律依据！”


    另外一些人也立刻跟着起哄，有的甚至身体已经趴在了地上，嘴里也不服软。


    “对，谁调动你们来的？这是叛乱！”


    “你们应该把枪口对准那些怪物，而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平民！”


    直升机上的人听到了这些不和谐的杂音，立刻针锋相对做出回应：


    “注意，市民们。根据国会于今日凌晨紧急通过的《特别戒严法案》，米尔顿总统授权国民警卫队可使用一切常规武力镇压暴乱。十秒内没有遵照指令的人将被视为恐怖分子，我们将被迫采取致命手段肃清。”


    “十。”


    “九。”


    直升机竟然真的开始倒计时。


    “简直是疯了，都让趴地上，那些正在上厕所的人怎么办......”


    尼克一边吐槽，一边带着凯伦和琼斯主动来到街边，按照指令趴在地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里面的詹姆斯，心想这些士兵应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不过从直升机的措辞来看，他们连“恐怖分子”的帽子都拿出来用了，说明这回的确动了真格。


    北美名义上宪法第五和第六修正案保障了所有人的基本权利，然而在《爱国者法案》推出之后，现实中的“恐怖分子”往往是没有人权的。


    至于怎么判定谁是“恐怖分子”，这就很微妙了。


    就像现在这种情形，说你是恐怖分子，你的裤兜里就一定藏着危害国家安全的洗衣粉。


    尼克转过头看向街道的另一边，只见一队穿着生化防护服的士兵正在靠近。


    他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头上，向着这些人大喊：


    “嘿！里面的人是我表哥，我们刚刚缝合了他的伤口，你们不要乱动！”


    听到这话，领队的指挥官命令手下进入废弃商店清理现场，同时让他们不要动詹姆斯。


    指挥官蹲了下来，透过防化服面罩仔细打量着三人。


    “你们是医生？”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在问话。


    “是的，我是护士长，她是医生，他是我们的助手。”


    琼斯急忙替另外两人回答，生怕被士兵误伤。


    “你们是卡尔斯滕医院的？”


    指挥官又问。


    “是的，我们刚从里面逃出来。”


    琼斯赶紧回答。


    “好，我明白了，”指挥官站了起来，回头命令手下：“送他们去「酒店」，把那个昏迷的大块头也带上。”


    “酒店？什么酒店？”


    尼克艰难抬头，看见指挥官的防化服上印着一个类似风扇扇叶的标志。


    这个标志由三个“d”形叶片围绕中心点构成，似乎是“d.d.d”的缩写。


    “呵呵，别担心，”指挥官用明朗的笑声缓和紧张的氛围。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酒店，还是五星级的。”


    “住宿费由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共同负担，你们不用担心会收到莫名其妙的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