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礼铭以艺术专业本科低年级在读的身份,拿到面向专业选手举办的比赛的一等奖,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惊喜的事情。不过因为这个比赛还只是第一届,没有太系统化正规化;奖项设置上,一等奖之上还有特等奖。
但这不影响一等奖听着还是很好听的。
边父直到最后颁奖领奖的环节也没出现,边礼铭给他打电话也被按掉了;过了一会儿发来简讯,说自己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但晚上会回家。
边礼铭把自己的奖盃和证书发过去,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边父回了一个鼓掌的表情图案。
边礼铭最开始没想着给边礼钦说这个事情,但赵沅劝了他好多次,说如果边礼铭自己不发的话,他就替边礼铭告诉他哥。
边礼铭不想弄得那么尴尬,就还是发了。
于是当周的周末,边礼钦就从本州独立国飞回沿沧市,来回总共十几小时的交通时间,就只为了祝贺边礼铭拿奖。
边礼铭完全没想到边礼钦会冷不丁飞回来,听到边礼钦说要请他吃饭,反而因为没心理准备而觉得无比尴尬别扭。可边礼钦毕竟是为这件事特意回来,自己好像也不太好拒绝,就一定要拉着赵沅一起。
餐桌上,边礼钦因为找不到其他能跟弟弟聊的话题,只能很执着又略显笨拙地一遍一遍跟边礼铭说「祝贺你拿奖」。
边礼铭听得头皮发麻,到后来也不顾什么礼貌客套谦虚收敛,直言:
「不用祝贺那么多遍。放心,以后我还会拿很多一等奖的。」
边礼铭确实这么做了。
之后的日子,在赵沅努力完成学业,努力提升绩点,积累履历,动不动在图书馆里熬通宵的时候;边礼铭也在和最开始的那次一样,借乐团教室练习、准备比赛。
转眼,边礼铭四年学业走入尾声,要和赵沅同一届(因为医学本科专业是5年)毕业了。
赵沅在学习压力巨大的医学院,5年来一次都没有挂过科,绩点甚至超过了几个alpha学生。
边礼铭在毕业生们都忧心忡忡,担忧前途的时候,自己已经手握四五个颇有含金量的专业比赛奖项了。
学校门口的咖啡店关门不做了。毕业学年的上半学期,边礼铭和赵沅最后一次在店里点了咖啡。
店里的咖啡师对两人已经非常熟悉了,一个永远点卡布奇诺,一个永远点美式。
最后一次见时,店员柔和地建议两人要不要试一下别的;于是赵沅开始跟边礼铭推荐卡布奇诺,边礼铭开始跟赵沅推荐美式。
两人极尽溢美之词,夸张得连咖啡师本人都听不下去,在柜檯后面抿着嘴憋笑。最终两人均以说服了对方为前提,被说服了。
不过在两人分别尝过自己点的咖啡之后,只尝了一口,就瞬间非常默契地跟对方换了回来。
哦对,赵沅再也没有提醒边礼铭「这上面有我的口水」的想法了。边礼铭对赵沅也是这样。
在繁杂忙碌,各奔前程的大学生活里,边礼铭和赵沅维持着尽可能简单透明的关系。
未来太大,太丰富,太充满变数;赵沅和边礼铭都没敢去想;但直觉和快乐却那样直白强烈,那样方向明确。
所以两人就在一问一答中形成了比朋友更亲密的,一种十分「定制化」的关系。
「可以挽你胳膊吗?」
「可以啊。」
「可以抱你吗?」
「当然了。」
「客房没收拾,可以一起睡吗?」
「来啊!这么客气。」
「一起洗澡吧,我想……一起,行吗?」
「有什么不行?又不是没试过,要一起就快点儿。」
「我……我可以亲你吗?啊没事我乱说的,脑子不太清醒,你别当真啊。」
「……嗯。」
这年夏天,边礼铭以沿沧大学艺术学院本科生的身份,参加了最后一场比赛。拿了第一名,还打破了之前一个小有名气的选手的蝉联。
「华章杯」青年钢琴家演奏大赛,算是大众认知度和专业含金量都很好的比赛了。边礼铭拿一等奖的时候自己也挺暗自高兴的,还跟赵沅说,这是他最想要也最喜欢的毕业礼物了。
前几天,边礼铭接到赛方的电话,说他赛后的採访可能会在几天后的综合新闻里播出来。
当天吃饭的时候,边礼铭把这件事像任何一件平常的事一样告诉了赵沅。
但赵沅却差点当场激动地跳起来,又自觉失态地收敛神色,压低声音对边礼铭说:
「喂!你不知道《综合新闻》收视率有多好,影响力有多大吗?就是每晚七点半,播半个小时的那个啊!所有公共频道都必须在那个时段转播。也就只有《早间新闻》能跟它一较高下了!」
边礼铭脑袋空了一下,这才渐渐反应过来:「啊……是那个《综合新闻》啊。」
赵沅的兴奋劲儿还没过,用了点力气拍拍边礼铭的肩膀:
「哎!你这得办个派对,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吧!你想请谁?」
边礼铭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愉悦和激动甚至不到赵沅脸上的十分之一。边礼铭沉吟一阵,低笑着摇了摇头。
「啊?为什么?」赵沅疑惑。
「我想请我爸,但他肯定不会为了陪我看一场新闻节目特意拨冗的。我哥……不太想给他添麻烦,他从本州独立国飞过来也挺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