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救了那个疯女人。
可是再疯,裴途都要喊妈。
十六年后的这天,徐写易追着跑来走廊,要带裴途回房间,裴途力气倒是有,但是脑子就快要转不动,万万支撑不到走回自己房间或者到就近人多的地方。
两个人在走廊栏杆边上拉扯,忽然裴途往楼下看一眼。
他们在二十三层,二十层刚好有大露台,此时场子已经搭起来,廿肆风春季运动会开幕式几个大字贴在背景板上。
一样是三层楼,一样是徐写易不肯松开的手。
裴途扬扬下巴,沖徐写易挑衅地笑了。
好,你救的跳楼的一命,今天还给你。你多少次有恃无恐,多少次逼人太甚,除却我曾经的感情,不就是凭仗这么一点子恩惠吗?
裴途抓着徐写易借力,翻上栏杆。
就算从三层楼的高度跳下去,裴途宁愿摔死也不碰徐写易。
守身如玉?也不是,呸,现在谁让你守了,你少自作多情。只是不愿意……他的感情迷失过,好在他的□□自始至终只属于李星漠。
三楼,多高?十米?坠落的过程很短。
几乎是下一秒,裴途感到腿部着地,这个角落里的花坛距离舞台很远,工作人员都围在舞台周围,这里没什么人,幸好。
裴途没去看楼上徐写易还在不在、或者什么表情,他闭着眼感受一下,好像四肢都还受脑子管辖,手脚都还能动,好啊。
左腿哪里有点疼,不要紧。
裴途慢慢坐起身,翻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接通了,他冲着手机说:「纪铠,来一下。」
那边纪铠问什么事,裴途忍不住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一边笑一边说:「你来一下二十楼的露台,就舞台对面。我从楼上掉下来了。」
?「什么玩意儿?」纪铠大惊,「不兴这样开玩笑!」
裴途这时候感到左腿膝盖往上一抽一抽地疼,他笑着说:「是,开玩笑,不是掉下来的,我自己跳的。」
纪铠意识到不对,电话都没挂断,一路飞奔下来,连电梯都没等,「老裴!老裴!」冲过来问,「要不要紧!怎么回事?」
裴途简短地说:「可能要去一下医院。」路过几个公司工作人员,他强装无事打招呼,打完招呼把徐写易和陆倾刚才闹的哪一出简要说一遍。
纪铠破口大骂:「我去他的!徐写易还没走呢吧?我这就找人逮这俩孙子!」
不过看看裴途的状况还是决定先打120。
「等等,」裴途拉住,「别闹太大动静,悄摸的。」
纪铠神色古怪:「什么意思?」
裴途说:「你赶紧找人先去房间,吧檯上开一瓶酒,还有房间对着床可能有摄像头,你先给找着。」
掌握证据,明白,两兄弟心照不宣,纪铠动手联繫人。
裴途脸上还在笑:「徐大影帝多大咖位,不缺国内一块蛋糕。老陆也是,摊子多大啊,不缺廿肆风这口饭。」
明白,纪铠点点头:「这次以后他俩都得滚蛋,不过你先滚去医院吧!」
裴途脸上笑容落下来一些,做梦一样盯着远处的舞台:「再等会儿,你送我去吧。」
?什么毛病?不喊救护车?纪铠莫名其妙。
什么毛病?裴途想……
想看李星漠唱歌。
这话怎么跟纪铠说?他说:「你的人先把证据找着,我没事儿。」他这么执拗,纪铠没办法只能照办。
过一会儿纪铠的人发来两张图片,那瓶灰皮诺和摄像头都拿到,裴途这才磨磨蹭蹭准备站起来。
哎哟。
歪在地上的时候不觉得,这要站起来可要老命了,裴途左腿钻心的疼。
可也就是这时候,通道的门一开,李星漠走出来。
「你们……」李星漠目光迷糊,「在这吹风?怎么不去前边坐?」
接着李星漠目光落在裴途身上,可能觉得他哪里不对,问:「你怎么了?怎么坐地上?」
舞台前的观众席已经布置好,裴途手心冷汗涔涔,强忍疼痛指指纪铠:「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呢。」
没事,这两个字终于轮到裴途对李星漠说。
李星漠看一眼纪铠,纪铠没什么表情。
「哦。」李星漠转身继续往前走,到舞台那边去了。
就那么走了,一句没多问。裴途本来也是想看他一眼安安心再走,可是他真的丝毫不关心,裴途又不淡定了。
怎么不干脆摔死我得了,裴途心想。
真的摔出个好歹,李星漠不知道会不会多看他两眼。
边上纪铠黑着脸:「差不多得了吧?能走吗?我叫个轮椅来?」
裴途再次试图手臂撑起,无果,只好同意叫来酒店的轮椅。路上撞见好几波公司的人,裴途衣服整一整、头发拨一拨,倒看不出来从那么高摔下来,他们顺势就说裴总是不小心扭到脚踝,不放心要去医院看看,晚上活动你们看着弄就行。
到医院,片子拍完、医生看完,宣布裴途左膝盖骨错位、踝骨骨折,别的一些淤伤都不要紧。
又听说是三层楼摔下来,一病房的医生护士都说裴途命大。
膝盖复位和踝骨骨折,复位接上以后,裴途喜提石膏腿,时间已经来到晚九点。
纪铠放下手机:「酒店那边一切正常,就是监控看陆倾和徐写易都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