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葵的脆弱和难过根本藏不住,陈茹娅挣扎撑起身子,捧起了女儿的脸,母女俩的脸颊贴贴,「我真的没事,就是吃坏东西了。」
这时候任威端着水杯走了进来,陈茹娅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好了,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回学校,要早点休息才好呀。」
唐葵站了起来,「那你们也早点休息,」叮嘱道,「如果情况不见好的话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真没事。」陈茹娅沖她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回房间睡觉。
看着他们的房门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合上,陈茹娅有些强颜欢笑的脸消失在了门后,唐葵觉得自己身体的里力量都被抽走了。
她扶着墙走到卫生间,小腿重重地撞上了椅子角她都感觉不到痛。
「啪嗒——」卫生间的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上。
哗啦啦的水从龙头一泻而下,拍打着大理石制成的洗手池,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也盖住了唐葵的抽泣声。
第一次发现陈茹娅胃病的时候是在高中,租来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差,那一周她晚上在睡梦中都能隐隐约约听见有呕吐声,但是白天的学习实在是太累了,她还没有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就又昏睡过去。
直到有一天失眠,她冲到卫生间才发现陈茹娅的呕吐物里甚至染上了血丝。
唐葵本想请个假陪母亲去医院,但是陈茹娅怎么都不同意,从医院回来面对女儿的询问也只是说是轻微胃病。
母亲上班之后唐葵从抽屉里摸出了她的检查单,医生的检查单上全部是她看不懂的名词,到网页上搜索出来的都是很吓人的病症,那些古怪的词就像是一根根针在她的心上扎出了一个个的洞。
她把那些东西抄下来,字迹一向以工整着称的她那天的字就像是小虫在爬。
唐葵拜託关系比较亲近的同学给家里的医生父母看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得到的回覆是有点严重,一定要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定期复诊。
将洗手池里的水蓄满,唐葵将脸伸入水中,令人窒息的缺氧感逼走了大脑里杂乱无章的念头。
以前有人开玩笑说她就像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女战士,没有软肋,所向披靡,其实她有的,她的软肋就是陈茹娅,她唯一的家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真正爱她关心她的人。
关于母亲的任何一点小事都能牵动着她的所有情绪。
唐葵直起腰,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湿了她的睡衣,她从镜子里看见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她将池子里的水放掉,双手撑着洗手池,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她的视线一偏,无意间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根反扣着的验孕棒。
那是垃圾桶里唯一的东西,白色的验孕棒放在黑色的袋子里刺痛了唐葵的眼睛。
唐葵搭在洗手池上的手猛然收紧,她的脑海中突然间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家里发现验孕棒,巨大的茫然和无措席捲上心头。
她机械地蹲下身,听见了膝关节发出的咔哒一声响。
验孕棒的正面是上帝的宣判,她一下子没有办法聚拢心里那点仅存的勇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把那它捡拾起来。
一条槓。
一种怪异又荒谬的想法涌了上来,唐葵猛然间拉开洗手池里被人匆匆忙忙关上但却不小心留了一条缝的抽屉,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全新的验孕试纸和验孕棒。
除了有意备孕的人,有谁会在家里备上这么多东西了,这段时间陈茹娅行为上的异样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释,她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藉口来说服自己了。
头脑中一阵阵眩晕让她失去重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唐葵靠着卫生间的墙壁,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唐葵很想冲进陈茹娅的房间问问她值得吗?值得四十多岁冒着生命危险再次生育?值得将她这个十多年来唯一的家人抛之脑后,都不愿意跟她商量一下吗?
她还想问一问,曾经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明明即使是一点小事她们都会互相商量的,现在的她究竟被陈茹娅放在了什么位置?
但是她没有开口的勇气。
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凉意传到四肢百骸。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有了想要一个孩子的打算,但不到两个月后,新的生命顺利地来到了他们身边。
还没到周末,唐葵就接到了陈茹娅的电话,让她今晚回家吃饭,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没有人,露台的玻璃门是虚掩着的,唐葵轻轻推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藤椅上的陈茹娅和任威。
看见他们两人的互动,唐葵的一声「妈」梗在了喉咙里。
任威蹲在陈茹娅的身前,小心翼翼地耳朵靠近她的小腹,轻声问道:「怎么没动静呢?」
陈茹娅点着他的额头说道:「这才两个多月,你想听见什么动静啊?」声音带上一丝娇嗔。
任威亲吻着她的手背,「老婆,我们就要有孩子了,这是我四十多年来最好的礼物。」
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手舞足蹈,开心得像一个孩子一样。
「是啊。」陈茹娅拉着他的手,双手交叠贴在她的小腹上,她说道,「要1+1=3啦。」
陈茹娅一头秀发松松地扎起,碎发落在脸颊,神情温婉又娇羞,在爱人面前,她就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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